10/30/2005

前言

無論地球氣候如何變遷,一般人總喜歡在炎夏裡享受清涼,在寒冬裡享受溫暖。2005年夏天,我們再度到北美。一路上,每到一處,總感覺該地清涼宜人,而常聽主人回答說:「這是今天才變涼的,前幾天的氣溫可高,...」看起來好像我們一直得到清涼之神的特別眷顧,使這趟北美之旅有種清涼的感覺,故以此為這集旅遊小記之名。

英國文學家魯斯金(Ruskin)曾說過,要能擁有旅行經驗最好方法便是《描述》,無論是用語言或文字或繪畫。的確,描述的過程迫使人去注意細節、回憶細節、品味細節。幾年來,我們寫遊記的經驗都印證了魯斯金所言至真。因為預備寫遊記,所以用心觀察,用心體會,用心收集各種資料;因為要寫遊記,所以對記憶中的人、事、物再三玩味,不敢輕易遺忘。動手寫遊記的時候,為了要尋找最適當的文字對記憶中的人、事、物做最貼切的描述,往往需往復酙酌,結果,總好像經驗得更加深刻,更加豐富。更有趣的是,我們倆人合作,有些部份定人主寫丁樹補充、潤飾,有些部份則恰相反,彼此都常有驚奇的發現,發現兩人著眼點不同,記憶重點不同。原以我們一路同行,有相當充裕的時間交換討論,但所見、所感仍有如此差異!這份遊記就是2005夏季旅遊的《樹人綜合版》,是我們所見、所思所記所憶的記錄。親愛的朋友,歡迎您也藉這本《清涼一夏》與我們同遊。

曹定人 謹識於溫哥華2005年12月


10/29/2005

行前

今夏的旅行打算走遠路。我們的美國朋友弗夏Firchow[1]今年預定八月到九月初利用暑假期間待在他們的明尼蘇達湖濱別墅,盼我們也能在這一段時間相互陪伴。他們來信說:
「歡迎前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看樣子這一次成行的話,務必住久一點,否則依據過去的經驗,來去匆匆準會被他們這樣子奚落:
「你們台灣人旅行總是只求『到此一遊』,留影紀念而已!」

所以,這次打算到他們的湖邊兩個星期。等勞動節(今年是九月五日)開學後,弗夏太太伊佛林(Evelyn)要上課,我們那時也可以順道到明城。弗夏先生(Peter)最近雖因動手術請病假,但一個人行動不便,也不能獨自留在湖濱,大家因此同回雙子城。畢竟,這個城還有許多我們想見的朋友及想做的事。

依原訂計畫,經過明城後,我們打算順道南下,前往愛姆斯(Ames),訪問丁樹的母校愛荷華州立大學(Iowa State University);同時拜訪他的指導教授卡爾先生,也看看他們廿年前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其後再穿越南達科塔州到黑山區走幾個國家公園;包括惡地及四總統像。再取道西北,參觀位於懷俄明州的魔鬼塔(Devils Tower National Monument),見識曾經宣稱是外星人來訪的神秘地方。往北經大瀑城,我們會繼續北上穿過蒙他拿州進入加拿大洛磯山脈。去年前往傑士伯和班夫國家公園遊覽時,天天陰雨,温度都只有五度左右,我們想試試今年運氣是否比去年好。但這樣一趟走下來,初步估計應該要五、六千公里。

[1] Peter & Evelyn Firchow,我們的好朋友,明大教授。

10/28/2005

買一輛代步車

買車是我們旅遊的第一步驟。在台灣時,由於忙於各種瑣事,無暇進一步規畫,必須等到加拿大後才有時間。實際上我們也的確没有延宕。

抵達溫哥華的第二天下午,我們就開始看車。最先想買二、三年日本二手車,一來省油,再者可靠。我們步行到市中心一家以賣美國車為主的二手車店,東瞧西看,空地上雖有許多日本車陳列,所標的價位都很高。想不到幾十年的光景,日本車在北美市場已大行其道,且立於不敗的地位,其省油的特性使其價位水漲船高。例如一輛2000年份的豐田 Civic,四年的二手車要價加幣一萬四千,約等於四十餘萬台幣,實在買不下手!

我們正在躊躇之際,一位銷售員出來打招呼,他開始介紹各車的性能,並很熱心地邀我們試開。只是我們心裡嘀咕著:

「嘿!我們還没打算要買呢!」

但是還是拗不過他一再慫恿,我們勉強試開這輛日本二手車一程。當然車況不錯,只是心裡不甘願一下子花了一大筆銀子在一輛不太起眼的日本車上。我們只好故意嫌車子没有ABS,車子聲音太大,車子前蓋有刮傷等等,不表示進一步意見,總之最後的結論就是太貴!

這位銷售員是菲律賓移民,也蠻有耐心,也許他也看穿我們的心意,因為這家店本來不是主打日本車。他說:

「日本車是比美國車貴,但比較省油。」

他忽然話頭一轉:

「你們為什麼不看看美國車?例如這一台2005 Pontiac Sunfire (太陽火)只有八千公里,還有四年半的原廠保固,才一萬六千元,...」

我們心想為什麼會差這麼多?他解釋道:通用汽車GM為了促銷,出廠新車先放到租車公司去,經幾個月或哩程達幾千公里之後就將其轉到旗下所屬的二手車公司折扣出售,原廠五年或十萬公里的保固也可隨車轉移。所以,這幾乎是一台新車。太陽火的車身不大,設備齊全,除了ABS還有强化抓地控制(Traction control)、定速器(Cruise control),外型相當流線,車尾還有擾流板,通體閃亮紅艷,加上六只喇叭的音響,怎麼看都是吸引年輕人的設計。

我們到公路上試開後覺得還不錯。2.2 公升的引擎很夠力,在高速公路上加速或超車都頗理想。只是那種閃亮的艷紅我們並不喜歡。他說:

「還有一款炫藍色的,價位一樣。另有一部剛過來的銀色車,也是同型車,但還没有整理好,已經跑了一萬公里,公司標價一萬六千六百元。」

一下子來了三部可供選擇的《太陽火》同型車,弄得我們拿不一定主意。心想早晚都要買,既然有這麼好的條件,不如買了算了。最後我們仍決定購買銀色車系,取其樸素外型,以一萬五千六百元成交。買車這件大事竟然只在一個下午(一個長長的下午),僅在市中心這一家店就解決了!真難以想像。

為什麼我們像著了魔一般,決定得這麼快?因素當然很多,列治文(Richmond)雖有不錯的公車系統,但畢竟不很方便。朋友們各忙各的,不像上次住民宿,房東Hank還以助人為己任,互相協助,有較多的閒情呼朋引伴東遊西逛。不過那時我們也租過五星期的車,單日租金似乎不高,但加上各種稅金、保險等雜七雜八的費用,仍花了將近二千元加幣,是相當高昂的花費。現在我們正需要腳力,因此愈快愈好。其實這車最吸引人的是一年的車齡,幾乎等同新車,走遠路比較安全;且其五年保固仍很具誘惑性。在車子的性能方面,其强化的抓地力、定速器的配備等也是加分的要素,因為去年在惠斯勒(Whisler)附近曾經有過打滑的小意外,令我們餘悸猶存。至於省油,那鐡定比不上日本車,但因為車子小,其實也不致太差。不管怎樣,買了就買了。雖然和最初的想法有些距離,但誰知道這不是更好的安排?

10/27/2005

還是加入了CAA

在北美地區開過車的人都知道美國汽車協會(American Automotive Association, AAA) 提供美加地區旅遊所需各種地圖、資料,無遠弗屆的即時拖吊救援等服務,是駕車人的好靠山。加拿大也有汽車協會,稱為CAA;該協會雖是獨立機構,但與美國汽車協會(AAA)聲息相通,兩方的會員資料是共用的,其服務也一視同仁。原先,我們心想既然車子有原廠保証,就不必花錢加入這種汽車協會了,但仔細一想,有些旅行上所需的地圖、旅遊書(Tour books)等等的服務仍然相當需要。幾經討論,考慮未來有跑遠路的需求,還是加入的好。在卑詩省加入的汽車協會又稱為BCAA,但仍是CAA的一部份。

與BCAA服務員討論過後,才知道一般汽車保固只是隨車,而CAA的服務則是隨人。換言之,只要有會員卡,即使不是會員所屬的車輛也可享受道路服務。這點真是不錯,跟CAA會員同行,大家都多一分保障!但是拖吊救援郤不是無遠弗屆:基本會員只有20公里,進階會員(Advanced) 160公里,高級會員(Premium)才有300公里。他說:

「20公里你大概只能在列治文走動。若計畫走遠路則要多買保障。」

他們的公司正在促銷高級會員,一年會費加幣119.77元,18元的入會費則全免,算起來等於打八五折。為了新買的二手車,我們又成了CAA的高級會員。在美國加入AAA,實際上也有無形的好處,比如會員訂旅館時會有折扣價,參加其他活動也有種種優惠等。也許因為我們加入CAA的緣故,也會在旅途上有所收穫吧!

10/26/2005

買個旅行醫療險

車子的問題解決了,重點又回到人身上。要不要買醫療險?

一般人所熟悉的是旅行意外險,例如交通事故所造成的傷害或不便可以得到補償。旅行醫療險則較為複雜,它所保的是旅行途中所發生之疾病以及需要專業醫護之狀況。來加前,台灣的保險公司就曾經詢問我們的意願,當時我們決定不買。來到這裡才知道此地醫療之昂貴,一旦遭遇重大醫療事故没有事前保險,是很容易傾家蕩產。現在,出發在即,我們是否改變心意?CAA的服務項目之一就是賣旅行醫療險。我們先上他們的網站去瞭解一下狀況。這一瞧可有些驚嚇:他們只保到59歲,丁樹的年紀竟然已經到了人家不願承保的範圍。所以,問題不是我們要不要,而是人家要不要我們!年輕時旅行大概還真的能自求多福,通常只要不出意外就没事,但是這種少憂少慮的歲月已漸漸遠去。即使我們自忖身心健康一如往昔,但是精算師的精算結果郤冷靜地提醒這個生命的現實。

我們向承攬保險業務的朋友詢問他們公司的條件,結果是他們可保到69歲,但61歲以上的保費幾乎是前一年齡級的二倍。在這種時候,真正體會到《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的真諦!這次丁樹可算幸運,他還差幾個月才滿61,保險費可省一半。我們終於還是買了旅行醫療險。唉!年歲增長,連旅行的成本也連帶增加。

後註:後來,我們到明尼蘇達和弗夏夫婦分享這點,他們也感慨。節儉如他們,郤也同意買這種保險之必要性,他還警告說:「没錯,在北美地區突發疾病而沒有保險真有可能讓人破產呢!」住在美國的人,每人都被醫療保險弄得心驚肉跳的。

10/25/2005

行程的規劃

從列治文到弗夏湖邊別墅Fircove所在的Park Rapids有二千多公里,要分幾天開車才能走完。但是如何分?在哪些地方過夜?這些問題是行程規劃的真正核心。

首先當然要看地圖,國家圖、區域圖來來回回好多趟,先讓自己對所要前行的地區產生一些具體概念。起先,加拿大境內打算先東行到曼尼多巴(Manitoba) 省的大城溫尼伯(Winnipeg),再南下從明尼蘇達入境美國。後來發現有條近路可走:沙士卡其萬(Saskatchewan)省南邊離美國邊境15公里處有個小鎮伊斯得芬(Estevan)。若從那兒入境,很快可上美國州際公路90東行入明尼蘇達,這樣大概可以少走幾百公里。去年規劃行程時還只知道把地圖上標示出的點與點間的距離總加起來估算,今年多了個好用的工具:一個免費的網站MapQuest[1]。只要輸入出發點和目的地,就可得到清楚的指示:要怎麼走,要走多遠、大概要多少時間,外加地圖。我一邊用這個軟體檢驗距離,一邊上網查訪可能的住宿地點。

加拿大境內有很好的民宿。兩人借住一宵,附加豐盛早餐通常只要七十~八十元加幣,比一般旅店要經濟實惠。民宿家家不同,又有機會遭遇不同旅客,是交流經驗的好機會,也比一般旅店要豐富有趣。幾年來民宿一直是我們在加旅行時的優先選擇。今年選民宿更加方便了,因為有了一個好用的網站:BBCanada.com[2],這大概是民宿業者自組協會,另請高手設計的網站。全加拿大以省區分,使用者先點選所要的省份,各省下分成幾個大區,各區再依城鎮,點入民宿業者所在的確實地點。每個民宿網頁上都有住宿環境及房間相片、特色介紹、價格範疇、收費方式、地址電話、交通指南等各項有用的資訊。使用者一旦決定與某家民宿聯絡或訂房,只要一通電話或一點e-mail就輕鬆解決,真是計劃行程的好幫手!

在這兩個網站之間反覆往回,又多次配合地圖,幾經忖度思量,終於行程底定:八月十八日一早出發,走靠近美加邊境的三號路,第一夜宿Creston,距離739公里,大約是九小時的車程。第二天要到Lethbridge 附近的Raymond,距離大約415公里。途中有個Waterton Lakes 國家公園,與美國蒙大拿州的冰河國家公園毗國界為鄰。美國的冰河國家公園赫赫有名,加拿大這邊的Waterton Lakes 國家公園雖無盛名,應也有可觀之處。但若想順道一親芳澤,至少得另加三、四個小時。

第三天從Raymond經過Lethbridge到伊斯得芬市Estevan大約是810公里,也需要九個小時。第四天入境美國到Dorset的Fircove要開785公里,又是九小時的車程。整個行程似乎有些辛苦,但因為北國夏季白日特長,大概不用摸黑趕路。加上我們兩人都能開車,累了還可以換手,所以,丁樹欣然同意。回程還早,到了美國還可以和朋友商量,所以緩議。好了!大事都辦好了!只剩《零碎》的小事了。

[1] http://www.MapQuest.com/
[2] http://www.bbcanada.com/

10/24/2005

許多零碎小事

估計這次出門要一個月,所到地方雖然全在美洲大陸北方,但仍有可能是很燠熱的天氣。雖然是夏末秋初,也有《高處不勝寒》的機會。高山地區氣候變化莫測,不能不有所預備。總加起來,穿著需求包括:從下水游泳到高山健行、從輕便涼鞋到體面皮鞋,從攝氏35度到5度氣候的內、外、長、短衣物等等。

外出必備的盥洗、理容用品當然不能少,雖然民宿、旅店大都會提供,不過不能打包票。另外不可或缺的是常用藥品及日常營養補充品。旅途舟車勞頓,體力耗損不小,平時就攝取的量不但不能少,還應該增加。常用藥品的選擇也頗費神:鎮痛消炎、皮膚癢、昆蟲叮、胃酸多、眼睛乾澀、肌肉酸痛、過敏反應等,都是基本配備。上次去Fircove被鹿蠅叮得皮膚潰瘍,結果吃過敏藥才好,這次特別注意,把過去一年以來醫師處方剩餘的各種强度的過敏藥都帶著。林林總總,我們的醫藥包還真不小呢!

兩個筆記型電腦,各放於一個背包,加上大批可能用得上的插頭、轉換器、電纜、記憶體等,充電器也不可少。這插頭種類特多,幾乎每台機器就有一付,而且幾乎都互不相容,加起來又是一大袋。

路上除了飲用水,我們也準備帶些不易敗壞的蔬果,如甜椒、大黃瓜、蘋果、甜橙等,一來補充水份,二來可以添加維生素。還有碳水化合物,如餅乾、綜合乾果等。這次去弗夏家,預期他們會要我表演做蔥油餅、包水餃、蒸包子,還有其他中國菜餚,所以還得充份利用列治文的地利之便,採購荒山野地不容易買到的調味料和各種食品(海鮮除外!)乾貨裝滿了一個登機箱,其他的就放在保冷袋裡,用幾個保特瓶裝水冷凍後當冰塊,計劃每晚請民宿家庭幫忙重新冷凍,如此一路接《冷》,或許還可勉强達成保鮮的任務。

這次出國前事情太多,完全無法思考要買什麼禮物餽贈友人,出國行李還是承颱風襲台,班機延後,才有比較充裕的大半天來整理。臨行匆匆,啥禮物都没帶。怎麼辨?出發前幾天,溫哥華的友人邀我們去一家《精品釀酒》。這是一種只需店面,不用酒莊的城市釀酒DIY。業者向酒莊購買一包包已經處理好的半醱酵的葡萄果漿,顧客只要按自己喜好選擇葡萄品種,先付款,交由店家放入大瓶內,負責控制環境的恆温、恆溼。兩個月以後,醱酵完成,顧客即可前來自行裝瓶、封口、貼標籤,算是自己釀的酒,是業餘的嗜好品。當地政府嚴格規定一定要先付款後釀酒,就是因為釀成的酒品政府稅收很高,若買的只是果漿,稅收就低多了,也就是消費者的價錢便宜多了。

每人訂購通常一次要30瓶,而且要兩個月的等候時間。我們那天吃過豐盛的中餐,主人熱心地倒各種紅白酒及冰酒給我們試喝,味道真是不錯。因為是熟人帶路引介,主人特別讓我們買一些已釀好的冰酒,也要自己裝瓶、封口。我們紅、白各買六瓶,打算帶到美國去當禮物。這酒甜甜的,一般的接受度應該不錯;瓶子細長秀氣,視覺上也頗宜人,做為來自温哥華的禮物也是一番誠意。所以,我們的行李又多了一箱酒。

預備就緒,隔天上路。現在只希望油價不要漲太多,一路天氣好;而我們行程中也繼續維持健康的身體,以及好的旅遊心情。

10/23/2005

沿加國邊境往東開

出發的行程計畫要貼近美國邊境,所以三號公路是自然的選擇。這條公路係沿著美國邊境而行,但没有美國公路那麼完整。加拿大之國道通常在地圖上係以楓葉為標誌,比較有名的是國道一號。東從温哥華島上卑詩省省會維多利亞開始,跨越喬治海峽(無橋,需搭渡輪),從温哥華西北邊的馬蹄灣上岸後,蜿蜒東向,經過菲沙河谷南邊人煙稠密、農業發達的地區,到希望鎮(Hope)分岔向北後再向東。此處另有三號省道路開始向南後轉東。這條省道又稱鴉巢公路(Crowsnest Highway),以鴉與巢為誌,穿過高山峽谷,到亞伯達省的魔帽鎮(Medicine Hat)再度與一號國道滙合。這段路以前没走過,但沿途風景甚美。



開始出發,這是我們的太陽火


八月十八日晨正式出發,此時天氣甚好。不久到了阿伯士弗(Abbotsford),山嶺開始在近處出現。對我們而言這段路倒是相當熟悉,因為來來回回經過了好多次,丁樹對這一帶山水之美似乎情有獨鍾,每次經過總不忘讚美幾句。三號路從希望鎮開始一直到奧索佑斯(Osoyoos)。這一段長約二百多公里,是AAA認定的景觀道路(Scenic byway),所經之處大多依山傍河,到處可見美景。路上没有什麼城市,幾個小鎮多是農業社區的市集所在。這一帶氣候乾燥,但若有灌溉就能種出美好的水果。八月還是水果採收的旺季,路邊有不少水果攤,看來很豐富又美味,令人唾唌。我本來希望在附近的水果攤購買些新鮮的蔬果,但是丁樹謹慎成性,總覺得要預備齊全才能上路,只好先在在列治文超市裡買足了量。現在路過這個蔬果之鄉,也只能有遺憾感歎。即使我們考慮買一些到美國送人,也因為過美國海關時可能遭到没入而不敢造次。

卑詩省有許多河川,在某些地段特別寬濶,這些特寬的水面就稱為《湖》。只要有湖光山色,很容易就成為休閒渡假的勝地。如果這個勝地剛好又在國界上,在美元强勢的時候,就有大量美國遊客湧入。Osoyoos就是這樣的城鎮;而一百多公里外的Grand Forks也是。這些地方招徠遊客的訴求都很類似:夏天泛舟、釣魚、騎車或爬山健行,冬天滑雪、冰釣、越野。宣傳摺頁上有水花也有雪花,大人小孩都歡樂洋洋、開懷大笑。遺憾的是我們這次只是匆匆的過客,無法多做停留。

寧靜安祥的日昇民宿第一晚在克利斯頓(Creston)一家叫日昇(Rising Sun)的民宿過夜,我們依網頁上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它是一座相當偏僻的小農莊。到時已是八點多,但天仍有亮光。主人鮑爾(Bauwer)太太,操德國口音,十多年前從巴伐利亞移民來此。她引我們到客房,這是他們的自家農莊旁加蓋的一棟三間小木屋,每間設備都很齊全,而且一塵不染。我們要了配有簡單廚房的那間,因為不想出去找餐舘,在這裡簡單煮點麵,吃點餅乾還頗理想。這家還有高速光纖網路,甚得丁樹之心。和台灣通Skype報平安。《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現代通訊技術的發達,使《遊必有方》既方便又便宜。



10/22/2005

華特頓國家公園在那裡?

華特頓國家公園,有寧靜之美


次日(8/19)繼續第二天的行程,出發後不久即進入亞伯達省,山勢愈見雄偉,其中最特別的景觀則是風力發電。九年前參加美國永續發展之旅曾去參觀加州南部Riverside附近大片風力發電的設施。八年前荷蘭之行也曾見過鄉間少量獨立運作的風車。這次看到的風車立在山脊上,排成一綫,也是另一種運作的景觀。這裡是大片原野,風力特強。這種風車緩緩的轉動著,讓蕭瑟的大地上另外添加點活力的感覺。

今天的目的地為華特頓國家公園(Waterton Lakes National Park),它位於美加邊境。我們到了Pincher Creek,知道公園就在附近,但郤看不到什麼指標。就一個國家公園而言,這樣的路標實有待加强。

「是不是這裡呀?是不是該一直走?」我們一路狐疑。

路上人煙稀少,幾乎没有店家,車輛也很少。在尋找之際,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國家公園的週圍竟然如此「荒涼」。後來看到有「一叢」山脈,立在遠處天地之際。有幾輛汽車馳往,幾輛馳離,遠遠看來顯得極為渺小,心想終於要到了。但是行行復行行,没料到開車進山還有段好長的距離。我們看到了幾個看來像國家公園的指示牌,郤仍搞不清楚公園的位置,也弄不清入口在哪。

有個牌子上寫著「Village」。這是什麼?大概是公園週邊的民家聚落吧!我們忐忑向前行,就是不見收費口;而另一個標示的方向則是往美國的入境關卡。好吧,轉頭到「村子」去看看。嘿!不期然收費口就在眼前,這肯定是一個正面的訊息。(有點嘲諷吧?收費口竟帶來某種安心。)繳了錢,就有了解說地圖,知道遊客中心在哪,知道主要的景觀點在哪。只是這一折騰,浪費了不少時間。

原來此地的「村子」就是公園內主要的活動區,但是堂堂的國家公園竟然埋在一個「村子」裡,實在令人大惑不解哩。湖邊的旅店、餐飲店為數不少,還有所學校,可能早在國家公園設置前便已存在,或在國家公園設置早期認為這些都是必要的設施。現在仍是旅遊旺季,村裡滿是遊客,有幾分熱鬧感,但因為湖光山色甚為美好,加上徐徐清風,依然是清爽宜人。

遊客中心的解說員建議我們在有限的二、三個小時裡走訪美加交界處的卡美隆湖(Cameron Lake)。並可沿著紅岩公路(Red Rock Parkway)到紅岩谷。卡美隆湖景緻不錯,但並不特出,只是由可以瞭望美國邊境那座大山。

紅岩公路就有趣多了。一路上高山矗立,四週廣被草原,偏西的斜陽將乾草全抺成了金色,草原上是湛藍的大片天空。路一轉又是另一番新景觀,這十多公里的路程上,我們停車不知多少次,只為了有更多的時間慢慢享受這種開濶的美景。

紅岩溪的紅色岩石



紅岩谷真正特別的是,整個河谷都是鮮紅的岩石,其土質富含鐡質。停了車,沿溪走上步道。這裡的步道環環相連,要走多久完全取決於個人體力、興趣和時間。我們朝陽光較多的下方走,過了一座小橋,不久就進入了樹林。本想去尋找瀑布,但好像老是走不到,天色又漸漸暗了,我們還得趁天黑前找到今晚要住的民宿,只好轉向回程。

同樣一片山水,分在兩個國家境內,分別是國家公園,一個大名鼎鼎,一個郤鮮少人知。1932年兩國將這兩座公園合稱為《國際和平公園》,1970年代這兩座公園被命為生物圈保留地(Biosphere Reserves),1995年更成為世界文化遺產。在許多生態保育的技術上,兩國可能是充份合作,但在移民事務上郤是明顯的壁壘分明,各行其是。我問解說員林木茂密的地帶如何處理。她說:「國界綫上的林木是伐清的(clear-cut)!」

也就是說跨越國界是被嚴格監視的。或許,這也正是充份合作的表現:在高度共識下,兩國各自做出保護自己、保護鄰居的最佳動作。


卡美隆湖與美國邊界相望

10/21/2005

終於找到羅素民宿

這是羅素民宿,藏在田野裡



為尋找今晚寄住的民宿,我們循原路到公園出口,再上五號路往東行。之前曾兩度電話與民宿女主人羅素太太(Mrs. Russell)聯絡,詢問確切的行車方向,聽來好像簡單明瞭,應該没問題啦!

她還建議我們若想吃比較好的晚餐可能在加士頓(Gaston) 較有機會,因為今晚要住的雷蒙鎮(Raymond)地方更小。我們依言轉進加士頓。這是個農業市集,規模不大早在預料之中,但没料到這個小鎮的規劃也沒什麼章法。我們在鎮上繞了兩圈,找不到任何路標或指示板等指引外來客,當然也没有旅遊諮詢中心。街道冷清,没有車,更没有行人。店家都已掩門歇息,只有幾家餐舘仍然開燈營業,其中有兩家中餐館。我們從窗口往裡頭瞧了瞧,只見昏黃的燈光,蕭條的內裝,稀疏的食客。唉!真不敢進去。另外也有家Dairy Queen,但只賣一些漢堡、炸雞、薯條等油膩的東西。心想算了,先到民宿去歇一歇再說吧。

我們找到來時的五號路,繼續往東。結果竟然走到一條碎石路,來到一座看來是垃圾掩埋場的地方。怎麼會這樣?我們回走試走另一條路,竟然走到地圖上均無法定位的地方。眼看天色漸暗,心裡有點慌,只好以手機向羅素太太求救。她這位老太太對路線也搞不清楚,只建議我們回原路後到一個加油站問路。原來在五號路上的某一點有個路標說五號路往北繞一小段才繼續向東行。我們先進了城,錯過了這個路標,全鎮就没有第二個路牌給可能需要從別處轉上五號路的駕車人一些指示。

再上五號路,心裡如釋重負,哈!終於快到了!這次羅素太太說得很清楚,應該錯不了。她要我們順著五號路走,經過Welling後第二個路口右轉。有個明顯的路牌上寫TWP70。右轉進去,開大約五公里,經過一個灌溉渠道後右轉,左手邊的房子就是。
此時天色已暗,整個天空佔據了大地,一條偌大的五號路好像只有我們的車輛孤舟前進,還好天空仍有些餘光。終於看到Welling了!是個多興奮的信息。緊接在路牌後有一、兩條路。可是没見到TWP70的字樣。可以轉嗎?我們再打手機尋問。

「噢!還早呢!」她說。
「你們還有一段路要走呢!另一個幫你們辨認的方法就是在TWP70的路牌後面有一棟灰色的二層樓房。很清楚的,一定看得到。」

由於此時天色已暗,我們小心翼翼地前進,深恐有所閃失。終於看到了一棟二樓的灰色房子,遠遠地立在田中(距離至少二百公尺)。TWP70的牌子呢?就在路邊。但因為逆光,根本看不清字。還是我堅持右轉時,車燈掃過才看到的。之後就一路順利了。丁樹還分神欣賞了落日餘暉中最後幾分鐘的美景。

「這裡的景色真的特別!太陽從地平綫下去,還真看得到幾乎整條地平綫呢!」
抵達時,天已全黑。羅素太太温暖地歡迎我們,介紹家裡的阿猫(Sheba)、阿狗(Prince),知道我們還没吃晚飯,還特別給了我們兩塊蛋糕,為我們沏上一壼熱水好讓我們泡茶。

終於可以休息了,今天找路可謂辛苦,但旅行的樂趣就有一部份從迷路、找路而來,也無需怨歎。

當時會選擇Russell’s Country B&B是因為網頁介紹這裡的特色有沼澤溼地,是多種鳥類棲息之所,他們自己的記錄有三十多種。為著這些鳥類,我們就這樣被吸引了。

第二天一早,七點多,我們就跑到他們的農場上去,盤算離早餐時間尚有近一小時的時間可以打發。他們的農場養有許多綿羊,也有一大批的牛隻。農場上已有打包好的牧草,成梱地疊在田間。丁樹被綿羊群所吸引,尤其是那隻鶴立雞群的駱馬。綿羊生性害羞,聞人就閃;駱馬則不動如山,任你如何誘擾都不予反應。我則試著賞鳥。此地鳥聲嘈嘈,數量應是不少,但多在水澤林中,且不停躍動,辨識不易。比較確實認出的只有黃頭黑鸝和二領行鳥(Killdeer)。

才一會兒工夫,最多十來分鐘,就看到有人開著老卡車朝著我們來。原來是羅素先生帶著他的王子來叫我們去吃早餐。咦?我們才走出來,是已經八點半了嗎?原來昨晚我們已進入《高山時區》,時間撥快一小時,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有一小時蒸發不見了!

在那間三面採光的早餐間裡,主人羅素夫婦和我們一起坐下來共進早餐。這很少見,郤是我們比較喜歡的。我想原本B&B的用意應該就是這樣,大家一起吃,像一家人,而不是分開吃,像伺候人。他們親切健談,樂於分享。羅素先生二十歲就從愛爾蘭移民來加拿大,現已近退休之齡,郤仍硬朗健壯。他們的兒子在附近的Lethbridge當教授,教市場行銷。他們的孫子偶而也會回來探望。孫子也有養些羊當寵物,不過都寄養在他們家。

此地雖處北方,但因Chinook所及,冬雪並不久留,也不致酷寒。他們經營民宿是因為喜歡與人交談,每天可以遇到各方來的人。這個農場所在偏僻,大概不會有人専程來傷害,所以他們很放心。就這樣,我們分享了一噸豐盛的早餐。很快地,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只好揮別這個令人懷念的羅素民宿。


他們的池塘,也有另一種的美





養了好多羊,駝羊則一直注視你

10/20/2005

路過亞伯達省



亞伯達省產石油,為該省帶來鉅大的財富,所以没有省稅,購買任何東西立刻便宜7%。這裡的汽油照理應該比其他地方便宜,所以無論如何,至少要在這省加一次油。我們加到的油價為每公升94.9加分,這可是此程總計十八次加油中最便宜的,雖然後來的行程中,油價普遍上揚是另其他因素。

八月廿日,離開了山區,開始進入平坦的草原。從Lethbridge再次轉上三號路,在Medicine Hat進入國道一號。國道為四綫分隔路,又不經過城鎮,速度可維持在110公里。丁樹終於弄懂了太陽火汽車自動控速的操作方式;原先一路走來,推推敲敲,找不到啟動定速的機關,還以為車商賣給我們是瑕疵品。現在有了自動控速,長途的疲勞立即減少了一半。從此可以長時間不踩油門,讓右腳也有休息的機會,這真是偉大的發明。我也試用了幾次,但在超車時我郤始終無法如意放鬆,心裡一直擔心需要準備隨時踩刹車。只要有別車欺近或轉彎時,我常緊張地將定速釋放,反而不便。所以這一大段路幾乎全是丁樹駕駛,他倒能自得其樂。

我原來也擔心草原地帶景色單調,路上容易疲乏,所以預備了一些節奏輕快的音樂供調劑。一路上都能收到當地的廣播,因此反而以聽廣播為主。車上帶有吃的喝的,在適當的時候總要提供給辛苦的駕車人。我們一路向東行駛,大半天都是太陽正射,熱不堪言,所以,注意調控車內温度也是另一項重要工作。還有,看地圖、報地名、報里程數也是導航人的事,兩人同行,仍然必須各司其職。但是,除了這些必要的工作之外,我仍可同時欣賞藍天白雲,看盡廣袤千里的開闊,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感覺。

荒山野地,牧草一片,是這裡的景觀


從畜牧及產油的亞伯達省進入農業為大宗的沙斯卡其萬省,地勢更為平坦。令我驚奇的是,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偶而卻可以看見一口口油井,孤單地矗立在草原中,一上一下地不斷地著抽汲。這些油井之數量雖然不多,卻代表另一種不平凡的意義,在油價漲聲不斷的今天,代表加拿大仍然擁有未可限量的能源。

這裡的田都是旱田,以生產牧草及小麥為主,牧草割下略為曝曬之後,打成大包,一捲捲散置於田中,在陽光下拖著長長的身影,成為草原區熟悉的景觀。八月已近收成期,到處都是黃澄澄的一片。偶而也可以看到一兩處農家,伴著幾棟農舍孤零零地點輟在大地上。想像這裡的那種春夏的綠,秋天的黃,冬天的白,欣賞這個大自然的作品,好像是這些農家特有的享受;這裡的大,讓我們的車可以無限的馳騁,從天邊到天邊,好像沒有終點。大大的藍天,偶而也有陰沈的雲,只是那裡下雨與否,風聲雨聲的蕭瑟景像,似乎都與我們無關。

國道一號在Moose Jaw與39號省道交會。這條路又稱為加美公路,顧名思義是連結加拿大與美國的道路,自此向東南直接切入美國邊境。這晚我們要在離國界15公里處的伊斯多芬城過夜。這是一個以前未曾聽說小鎮,在地圖上只有小小的一點。我們進城不久就看到路邊有一大塊看板,清楚標出鎮上大小道路及重要地標,終於我們來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真是好極了!

10/19/2005

一個很有個性的民宿

這個城鎮雖小,市容整潔。此時大部份的店家多已關門歇息,但仍可感覺出這是個有活力、有希望的城鎮。我們很快地找到Fisherhouse B&B。網站上說這是棟綠頂棕色的小房子,現在四牆卻已經變成了白色。

出來招呼我們的布爾(Brewer)太太,短髮、戴一副時髦大眼鏡,活力十足。這是棟老屋,剛剛過完百週年慶,連賓客的簽名簿都還放在門廳前。房子外觀好像很小,內部容量郤頗大。一樓為主人起居室,也是餐廰。樓上提供五、六間客房作為B&B,中間一間大廁所,由住客共用。

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去,我們的房間是二樓的Romantic Room,佈置的主題是電影《飄》裡的男女主角。主人收集了整套紀念磁盤,細心懸掛在主要的牆面上。木架上擺著一系列Red 和Scarlet的磁偶,都是克拉克蓋博與費文麗的各種造形。整個房間的主色調是温暖的酒紅色,床的四角有鐡柱在床上方連結成框,主人在框上鬆鬆地繞纏一些輕紗,被罩是紅色調的拼布方格。這是一張仿古的彈簧床,睡上去床墊還會震動一兩下子。房間能擺東西的角落、桌面都擺上了主人所收藏的娃娃、理容組、瓶瓶罐罐等。我們要坐、要放東西都得東挪西移,主人的癖好顯然就是收藏,這整棟房子變成她的展示場。

當晚我們仍然懶得出門找餐館,僅以水果餅干果腹,雖然我們確定這裡的機會一定比前一晚好得多。隔早下樓來吃早飯,還是不見男主人。心裡有點孤疑,只是這種事情不好啟齒,只能等人家自己提起。餐廳不大,但可容下五、六人同桌。窗外樹下吊著一個餵鳥器,有幾隻黃色的Finches飛來繞去,成為自然的話題。布爾太太外向健談,對地方事務熱心參與,談起地方事更是眉飛色舞。她看起來才五十出頭,郤已經是有三個孫子女的袓母。

她向我們介紹這個小鎮說:「伊斯多芬是個有錢的小鎮!這附近有煉油廠,許多人投入能源產業,收入都不錯。雖然人口只有一萬多,但各種生活機能相當齊全,很方便。」

男主人原來也在能源界工作,但常駐阿拉斯加。在家的時間,他們共同的嗜好就是到處收集各式古董傢俱用品、各種娃娃、牛仔文學系列等等,家裡所見的各項陳列都是他們的戰利品。但是,男主人郤在去年突然得癌症去逝。他一向硬朗,定期體檢也都完全正常,一直到檢出是肺癌末期時都還是精力旺盛。他的病來得突然,人走得也快,只一個月而已。之後,太太强作堅强,生活工作努力如常。

她說:「三月份起,我終於開始接受哀傷輔導,克服喪夫之痛,才慢慢將整個生活調適過來。」
至於為何決定經營民宿?她說:「以前先生在時,就已經開始,主要是可以多一個與不同人有談話的機會。先生過世後,我想更可以繼續經營,本來也差不多就是我一個人在做!没什麼不同。」

這麼多收藏品放在客房裡是否擔心折損或順手牽羊的住客?「才不呢!我深信會來住B&B的不會是那種人。」

我們也同時請教她入境美國的經驗。她說没有個準,有些官員鬆,有些嚴。這附近有兩個入境關口,也没有好壞之別,反正就看個人當時的運氣。但她建議我們不要帶柑橘類水果,被没收的機會大。

吃完早餐,已經九點多了,必須準備上路。昨天少了一個小時,今天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又要再少一個小時。加上入關手續及另外九百公里路程,我們必須加把勁才行。

10/18/2005

入境美國

八月廿一日晨,我們抵達入境的關口,亦即北達科塔州的Portal。這不是什麼通商大埠,當天是星期日,一路上也沒有什麼人,幾個通關口都很清閒。最先一個官員雜七雜八地問了一些問題,例如我們的汽車是怎麼來的,要去美國幹什麼,有没有帶菸酒,要我們打開行李箱讓他們看看等等。

詢問之後示意要我們停車、下車、進入辦公室,由另一個高大健壯的年輕人處理我們的入境文件。感覺上他似乎比較友善,還有機會做較輕鬆的交談。這裡大概很少有亞洲人進出,所以這位年輕人好像連Taipei都唸不出來,更遑論台灣在世界那一個角落。所以在辦理的過程,還要一再請示上級長官如何辦理。

他告訴我們現在所有的入境工作都改由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處理。這是繼9/11之後美國政府新設立的單位,原來的《移民局》的業務已被併入這個新單位。他們的重要任務之一是防恐,另一是防毒。他們的權力也蠻大的,據他說,即使在國境外發給的簽証在邊境都可以被否決,所以是否能入關仍必須由他們判定,當然要順利過關最好不要讓他嗅出恐佈份子的氣息。

入關時一定要報出一個在美國境內的地址,輸入電腦後才列印出I-94表格,其效期六個月。這位年輕人對電腦上好像也不太在行,因此來來往往,就耗掉了二十多分鐘,這種速度若在西雅圖海關那還了得,可能車隊要從關口排到溫哥華市區了。在我們離開前,還得繳每人美金六元的手續費。算計起來,這個關卡真是費時費錢哪!辦完手續後,看看牆上的鐘已經使用中央時間(Central Time),我們又少了一個小時。

一旦入境,行程就自由了,我們以最快的速度駛向明尼蘇達州。這裡的最高時速可達75哩,大約是120公里。我們的Sunfire 2.2公升的引擎轉動得輕快極了,定速裝置也大大地好用。我們先走州路52號到Minot,向南轉上83號分隔州道,到本州首府所在的Bismark加足了油,吃過中飯,就上了94號州際公路,向正東趨進。

在我的刻板印象裡,北達科塔州是平坦的農地,沒有山水景色,是一塊没什麼文化、也没什麼特色的蠻荒之地。這次有機會自己開車,雖然只是路過,但郤有幾個驚奇:第一個驚奇是這裡竟然也有油井,好像與加拿大共享相同的油田。第二,這裡有不少丘陵起伏,也有綠地參差其間,景觀有緻。路上休息站也有很好的設備,所提供的免費資訊品質甚佳。

在這裡,我開始注意到Lewis & Clark探險之旅的訊息,以及其中所涵蘊的美國驕傲開拓史。回想上次聽到他們的事蹟已經是九年前來美國參加永續發展之旅,在《西進之門》的聖路易城。當時我只知道他們走到太平洋岸的哥倫比亞河口,郤没特別用心去想到中間經過的路程,至少我不記得曾經為他們艱辛的過程留下特別的印象。在我們的旅遊後半段,即回程中,Lewis & Clark 的探險之旅將成為不可或缺的重點。

本州與明尼蘇達州在94號路的交會點的大城Fargo有間不錯的州立大學,我們開車一路上都可清晰收到NPR (National Public Radio)的播音,這是由該大學負責傳播的。看起來這個州的文化水平還是不錯的呢!過了Fargo/ Moorhead,94 號路轉向東南行,繼續往東的路變成明州10號路。

入明州後,景色有明顯的改變。道路起伏不定,顯示這州仍屬丘陵地,只是路邊茂密的樹林遮去了大片田野風光,整條道路筆直地座落在森林之中,好像在其上鋪上一條長長的地氊;有時在森林上方的空間還可看到雲彩的變換。我們看到前方有橫條陳列的層層積雲,又厚又重,好像前方正在下雨。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Park Rapid,這是離弗夏家湖邊別墅樺灣(Fircove)最近的城鎮。我在前一個休息站先打打電話問清明確走法,雖然四年前也曾開車來過,大部份記憶已經褪色,但仍然留有些許的印象。我們至少還有些信心,可以如期抵達。繼續往東,循著Dorset的方向北行,在漸漸轉暗的暮色中,我們睜大眼睛,深怕錯過了要右轉的Heather Drive進到Fircove。這裡的住戶都喜愛隠私,因此房舍都躲在密林深處,只有一條小路與大路相通。這區所有的路名都以H開頭,當然是有行政管理上的方便考量,但第二個字母卻没有按某種順序排列,對外來訪客並没有什麼幫助。憑著模糊的記憶,没多久,就找到了伊佛林所說的十多哩處,《Heather》 終於出現了。右轉,走上那隠在林裡的小徑,我們心裡有說不出的歡喜。終於我們來到了!我們來了!

10/17/2005

湖濱散記

佛夏夫婦是美國人,他們倆都在明尼蘇達大學教書。這個座落在公園湍市的湖區別墅則是他們積多年的積蓄購置的。他們逐年增添與購置,目前湖區的一半已經都是他們的家產。每年他們都趁著夏天來此渡假,他隨時歡迎我們與他們同住。今年已先商議妥當,利用在溫哥華的日子,進入美國,到他們的湖邊渡假。為此,我們由溫哥華開車,沿加拿大與美國的邊境公路往東走,到沙士卡其萬省南下,經過美國邊境,進入明尼蘇達。這一路程用盡我們五天四夜的時間,行程近三千公里。約等於環繞台灣島四周。

八月廿一日下午,我們大約在七時左右抵達,此時天光仍好。這次到訪屬舊地重遊,定人早在湖邊小屋初建時就曾來訪過,當時連屋內廁所也沒有,在嚴冬裡都要到野外廁所方便。四年前我們一同訪問美國時亦來此小住,當時的小木屋已具規模,雖僅一層樓,屋內廚側俱全,是避著的好地方。此次來訪,發現幾年的歲月終究帶來些改變。他們原有的木屋加高變成二樓,顯然已不再是當年的[小屋],而是棟頗具規模的[房子]了。

我們抵達時,他們的唯一女兒Kati 和她的義大利男友Fabrizio 正坐在陽台上,最先看到我們。對定人而言,Kati是從小看到大,但已有十多年不見,現在她早已大學、碩士班畢業,是個大人了。進了門,Peter坐在面湖的餐桌前。他這幾個月來,甚至幾年以來都因腿/腰疾而不良於行,運動量減少的結果,他胖了。Evelyn前一陣子擔心Peter的手術,瘦了十多公斤,現在雖回增了些,看來仍是清瘦了不少。Bonzi,那隻温馴可愛的捲毛白狗,兩年前走了,就葬在屋邊面湖之處。看到這裡各種事物之變遷,也真能體會到所有的生命的改變嬗,只有那些蘊藏無數生命的湖水雖然有著千變萬化的湖光水色,卻似乎也總有它不變的特質—静、美。

Evelyn安排我們住一樓唯一的一間臥房,這原是主人房,現在主人房搬到樓上,就成了第一客房。晚餐後,我們為期兩週的湖邊生活方正式開展。

第一晚半夜醒來,看到窗外一片柔和的銀色洒滿地面。久違了,姣潔的月光!忙碌的生活和城市光害,使我幾十年來幾乎已經忘了我曾經是那麼喜愛賞玩月影。或許因為旅途勞頓的關係吧,難得在這樣的月光下,翻身又睡著了。

早上醒來,他們都已經起來了。大家圍坐用早餐,Peter 和Evelyn開始逐步教我們林中生活要特別注意的事項,算約法三章吧:第一,進出車庫一定要注意隨手關門,因為一旦松鼠或浣熊跑進去,什麼都啃,什麼都翻,後果慘不忍睹。第二,家裡的獨木舟、木船、帆船等可以任意使用,但是,一定要帶足夠數量的救生衣,每人一件,這是法律規定,不可違逆。第三,到林間散步一定要戴帽子,最好穿長袖長褲,連鞋帶襪,因為林間有不少木蝨 (woodticks),一旦上身,有可能會感染Lime Disease,很麻煩。即使做了全身防備,回來後還是要互相檢查,以防萬一。

伊佛林說:這一帶可謂野地僻壤,交通相當不便,到最近的城鎮Park Rapids開車也要近半個小時,較高檔用品的補給則要到一小時以外的白密積(Bemiji)。二十多年來[防患未然]的結果,這裡的重要用品及耗材都經常保持備份,什麼東西大概都有,但許多都要找。

接下來三天,伊佛林的女兒Kati和Fabrizio都住在這裡,熱戀中的情人當然不太想幫忙家事,他們自顧自玩樂,只偶然順便幫買一點東西,令殷殷期盼她做伴的兩老有些許傷心不滿,也不免帶來了幾分緊張。25日早上他們驅車回城,這種氣氛好像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我們的[湖濱散記]也是從這一天才開始有比較完整的記錄。

10/16/2005

木屋的生活

今天湖面較為平静,偶有輕風拂過,卻不興水波。天空是陰沈的,湖邊林梢曾有短暫的晴意,但很快就消逝了。

經過幾天的忙碌和適應,感覺上好像比較[定]了。什麼東西在什麼地方,什麼事情該怎麼做都比較清楚了些。Peter 手術後仍然不良於行,需要走動的工作幾乎都得假手他人;Evelyn雖是精力無窮,活力四射,但畢竟是七旬之人,吃重的工作也無法勝任。這次我們來住兩個星期,正好可以幫一些忙。

Evelyn出身維也納的望族,認識她二十多年來,常聽她表示對共產黨的痛恨和不齒。我曾好奇問她為何。今天上午,我和丁樹坐在面湖的小小陽台間閱讀休息,Evelyn過來坐下後竟然話匣大開,絮絮不休地回溯她的過往:

「我儉省每一分錢,我珍惜每一樣東西,因為二次大戰之後那種匱乏的慘痛經驗深烙我心。在我的家鄉裡,戰後的維也納分別被美、英、法、俄國佔領--那是戰後協約以前的事--她家的大房子就在俄軍佔領區內。那些俄國人進來有如野獸,到處搶刼、强姦,無所不作…」

Evelyn就這樣,跟我們哈拉了半天,繼續那段童年的悲慘故事。目前她已有一大片家產,但花錢買物品仍然精打細算,可能這也是過去環境使然。我們這樣講著講著,已近中午。這時又開始討論如何做今天要吃的中餐。因為我們都有些年歲了,大家決定以平時以中餐為一天最大的一餐,因為這樣有助腸胃消化吸收。今天中午有什麼可吃的? 前天包水餃還剩些絞肉,怕壞了,要趕快用掉。那麼,是做瓜仔肉(我們帶了一瓶醬瓜)好呢?還是小肉肉蒸蛋?對了,還有些剩飯,可以來做珍珠丸子!前天用的絞肉雖然號稱絞過二次,口感卻還是乾乾散散的,於是我加了些海鮮醬,再用大刀剁了好一陣子,加一個雞蛋,拌匀了,做成小肉丸,一一到米飯堆裡滾一回,使沾滿飯粒,之後整齊排在蒸盤裡,放電鍋蒸20分。同時,煮開一大鍋水,好煮甜玉米,作為我們的主菜。另一邊,Evelyn將紅皮小蘿蔔打破,加上醬油、糖、醋、油調成沾料,就是美味爽口的沙拉。差點忘了,Evelyn還用慢鍋煮了整鍋小麥粒(先浸泡一天,再低温燉一天),加些雞精,味道好極了。

飯後以葡萄充當甜點,並佐以紅茶為飲料。

下午兩點,我們本想寫點東西,做點事。但今天Evelyn談興似乎特別高。下午,她從陽台上一張六十年代復古風(retro)的小茶几說起,說這是她最早買的一件傢俱,它的滄桑史--也就是主人的滄桑史,如何步步發展到目前維持三個家的甘苦(他們的家分別在Burnsville的城市屋,我們現在的湖邊,另一個在哥斯大黎加)。

不久,上樓休息的Peter慢慢走下來。今天還没出去散步呢!這幾天來,丁樹天天陪他走一小段,算是他的戶外鍛鍊。但他們一會兒就轉回來了,因為聽到了颶風警報,特地回來告訴我們要聽廣播。這一來,本來丁樹和我計劃去走他們家的林道,只能延後了。昨天,Peter找來兩個年輕小夥子,把150英畝的林道小徑都清理了一下,現在走起來應該輕鬆容易。不去走,就在家裡做事。丁樹和Peter合力將昨天已經塗上保護透明漆的松木櫃椅組合起來,Evelyn上樓休息,而我則坐在後廊上看湖景,寫點東西。

遠方的烏雲愈移愈近。湖面平静如鏡,鏡中反映灰天暗樹,四處一片肅静,頗有幾分詭譎之氣。我想用數位相機捕捉這氣氛,湖邊上下跑了幾趟。近6點,天色很暗,但外面既無風也無雨。Peter說收音機報告颶風不來了,但氣候仍不穏定。

他們兩個男人終於完工,想要一些refreshments。我正好煮了一小鍋薑湯,加上紅糖就可以喝了。晚上簡單弄些冷肉 (Brusciutto)、乳酪、燻鮭魚、黃瓜、貝果等。我們邊吃邊看湖上起風,湖上下雹,但岸上卻是一片平静。夏日傍晚6 點多原應是很明亮的,今天卻是一片陰暗,感覺特別奇怪。飯後上樓去看電視。外面天氣愈來愈壞,閃電不斷,雷聲隆隆,加上間歇的大雨,滴在屋頂上,滴在樹葉上,叮叮噹噹,今晚應不寂寞。

若有人問我,「今天你做了什麼事?」我會回答:「唉,真是太多了,多得一言難盡!」

這就是今天!

10/15/2005

進城購物

今天的大事是到Park Rapids鎮上去洗衣。自助洗衣店裡所有的機器都只收25分錢及其倍數的零錢,兌換機的生意真不錯。我們塞了五元鈔,嘩啦啦地吐出二十個25分。洗衣每批$1.75元,烘衣服用烘衣機,每八分鐘25仙,烘時有三種溫度設定可以選擇,但價格一樣。由於均需使用銅版,所以仍有不少換剩餘。這些25分的錢幣似乎內容不同,開始以為是偽幣,定睛細看,發現許多的背面不是常見的美國國徽,而且每一州均會出現不同版本的紀念幣,有心人常為因此進行收集。

由於電腦的需要,我們到Bookstore想購買印表機之墨水匣、USB連線,但在這個小鎮上,都沒法找到合適的部品。所以小鎮雖然五臟俱全,但仍有不足的地方。

來到明州後,我的鼻子過敏得很厲害,時常打噴嚏,也不知道過敏源。然而這些店面為了維持空氣清新,常會噴灑芳香劑,弄得鼻子更受不了,每到一家店裡就噴嚏連連。我們轉到Family Dollar 店,過敏更嚴重;又轉到市中心的Radio Shack,仍找不著要買的東西。不過有一件有趣的事是,這裡竟然允許在市中心的大路中間停車。由於路面夠大,所以也感覺不到不方便。

最後到市中心的Library,因為丁樹需要上網與外界聯繫。通常圖書館中均會有電腦,而且有網路相連,可以上網。我們來時,請伊佛林打電話來預約,所以管理員已特別為我們空出時段。在此上網雖然免費,但要看使用人數多少,人多時,使用時間就會受到限制。而且這裡的電腦介面沒有中文,所以中文的內容無法顯示,是為美中不足。

當丁樹在上網時,我與伊佛林先到 Pamida 買東西。由於要買的東西要一次買齊,因而必須費心找尋。在這個小鎮買東西總是多少有些不便,因為選擇性少,我們買了床單、給 Bonzi的花束;還到 Supermarket買乳製品、水果、Pita、冷凍麵團、過敏藥 Benadryl 等等,回家時已超過2PM,匆忙打理吃的。

後來鄰居Bucky 夫婦送蔬果來,其中有許多甜玉米,我們又有許多玉米可以當正餐了。下午,我們去走林道,採野花。回來後,又去湖上划船(Canoe)。回程看見一雙Bald eagle在岸邊樹枝上,有點登高望遠。此外,還看見一雙啄木鳥,只是匆然一瞥。晚上看一電影,並隨便吃彼得做的Tzaziki,這是用黃瓜及酸奶做成的涼拌,甚為可口。

走在90號路上

在湖濱別墅住了二星期,我們與弗夏一家一同返回明城,並住在他們家。在明城,我們訪問了海爾一家,也見到我的以前在學時的老師及同學,也見到我的好友羅蒂。在明城的一個週末裡我們參觀明州一年一度的博覽會,見識到許多新的事物。有關湖濱別墅的詳情,將另章說明。

由明州回溫哥華也是一段很長的路程,按行程規劃,我們在回程時要先沿I-35號公路南下到愛荷華州,然後沿I-90號公路西行,經過南達科他州,到惡地國家公園(Badland National Park)一遊,預計在黑山地區 (Black Hills District)住兩天,再北上切過懷俄明州、蒙大拿州。隨後再進入加拿大的亞伯達省回到溫哥華。這次旅行途中經過加拿大的沙斯卡其萬以及美國北達科他州,至少讓我們修正了對這些荒涼州的刻板印象。但不知這後半程是否也會帶來新體驗,繼續修正我們的既有觀感?實有待此行的考驗了。

愛荷華州雖是玉米州,也在美國玉米生產帶內,一般的印象是玉米田充斥。但我們開車由明州進入愛州,除了幾塊地標說明已越過明州南界外,整個地勢是一樣平坦,也一樣單調,印象中的玉米田並沒有增加多少,而別的農產品如牧草、小麥等仍然間插其中。這次往愛州,主要目的是到安姆斯(Ames),這是丁樹的母校愛荷華州立大學的所在地。畢業後,他雖曾有一次機會回到安姆斯,但離開此地至少已經三十餘年了。這裡的人物如何,街道如何,景緻如何等等,在在都是一個待揭開的謎。

10/14/2005

安姆斯城

安姆斯城的地標--水塔




九月十二日一早由明城出發,抵達安姆斯約近正午,太陽正熾。因為事先與丁樹的指導教授卡爾約好,並請他先在辦公室等我們,然後再到他們決定的一家中國餐館吃飯,由他們選餐館,由我們作東。如此安排,可以減少對他們的打擾。

我們由13號公路轉入,然後轉進林肯大道。這條路是校區的主要道路,現在已經改變不少,有些路段還在延伸之中,甚至在35號路進入安姆斯前,也有一個才剛建好一坐美侖美奐的休息站,這是以前所沒有的。台灣的休息站常充斥著各種販售飲食的店家,有時甚至將一個休息站裝點成一個大商場。這裡的休息站則只提供資訊、廁所、電話亭、野餐桌以及販售機,外觀相當有格調,不但安靜,而且乾淨。

安姆斯城的新路縱橫交錯,更感覺眼花撩亂,走在其上,幾乎迷失方向,更無法辨識原來的系館位置。經過在腦海中憑著丁樹舊時的一點記憶,終能找到那間外觀未經改變的農工系館--戴維遜館(Davidson Hall)。找到了門路,才發覺卡爾教授的原來辦公室已不在樓下,搬到樓上去了。
抵達他的辦公室,已超過約定半小時,他與太太南西已在那裡等候。卡爾教授看來已有老態,兩鬢發白,只是其高瘦的身軀仍然沒脫離當年丁樹的記憶。南西則仍是老樣子,維持良好的身材。女人操勞少,年齡較少變化,身材能維持卅年前老樣,殊屬不易。我們寒喧了幾句,即出發到林肯大道上所選定的福祿壽餐廳吃飯。

福祿壽餐廳外觀看起來富麗堂皇,入內後卻發現客人稀疏,生意不佳。令我們驚奇的是,服務生提出來的菜色竟只是快餐,而且口味甚差,真難令人滿意。還好他們倆好像不甚介意,還稱此菜好吃,我們也就噤聲不談菜色,只談過去在學時的種種,也各自談到兒女成長。他有兩個小孩,都已成家立業,也曾領養一個韓國女孩,現在都已長大成人,也開始抱孫子了。他一直記得丁樹在台大農機系當主任的那段期間,只是那時候很少與他通訊,也沒有邀請他到台灣來。丁樹的另一位指導教授馬壘教授則已退休,但仍住在安姆斯,只是今天來去匆匆,已經沒有時間安排見面。

記憶裡,安姆斯是個寧靜的小鎮,學生的人口佔一大半。幾年來的演變,已逐漸脫離大學城的面貌。現在,她雖然不是國際通商大埠,但卻在在顯示出其蓬勃發展,人口也急劇增加。目前校園內的建築也有很大的改變,新的大樓增加,車輛也變多,再也看不到從前那種優閒的景象了。

下午由於卡爾教授必須參加系裡的會議,所以由南西帶我們到城的四周閒逛。南西很有心,開她的車,一面尋找,一面解說,一面發掘,期盼能讓丁樹勾起卅年前的記憶,也讓我們重新定域安姆斯城的新疆界。我們往西走,看到的整片的新社區,許多當年的玉米田均已變為住宅,其範圍一直往外開拓,直到一座大水塔前。而往北往南似乎沒有止境。丁樹唸書時這裡的人口三萬多人,大部份是學生。所以每當學校放假,這個城就近乎空城。現在人口增長近乎一倍,好像許多人的生活不再以大學城為中心,其生活機能已經開始擴張了。想起當年的玉米田已變為社區,那些曾經在此的農民是否從此致富了呢?或者他們仍然以農為生?他們到那裡去了呢?

以前的69號公路往北到故事城(Story City)都是玉米田,現在在兩城市中間新創出一條名叫馬其線路(Matchline),由此延伸,還另挖出兩座甚為寬濶的人工湖。湖間有小橋相連,形成為一個風景秀麗的休閒所在;可以划船,也可以野餐。《人定勝天》似乎是個生態環保人士所唾棄的名詞,但這裡仍然可以作為人類擴張與創造的見證,基於人們的需求仍然可以創造出另一種從前沒有的寫意世界!

我們還刻意尋找當年丁樹住的租屋,它仍然座落在3021, Oakland街上。然而尋它有點像在荒野中尋找舊瓦片一樣,也花了一些時間。當年的老房東戴爾瑪早已過世,這個房子看樣子仍租給學生,只是主人不知是誰?看看老樹仍然健在,高聳如雲,人的年華則一代接一代而去,心裡不勝唏噓。

我們來到從前丁樹住過的地方帕莫庭(Pammel Court)。這是當時他全家搬來時首先住的地方。原先是軍隊留下的簡陋宿舍,是鐵皮房子,但租金便宜,所以當時很多台灣來的同學均喜歡搬進來住。現在這些宿舍都已拆光,只剩下當時位於進口處的洗衣房,現已改為一間小雜貨店。後來全家又搬到好頌庭(Horthone Court)的家眷宿舍,這兒也全面更新,雖然仍為學校宿舍,但均已改為獨棟房舍;從前整排的面貌已不復見。那時最貴的宿舍--獨棟的大學村(UV)則仍然安在,可能就是現存最老的學生宿舍了。新建的學生宿舍均已公寓化,以前一人一間,全棟共用大餐廳、大休閒室的那種方式已經落伍;新建的是三人分一間三房公寓,學生可以自找室友,也可由校方安排。

當年怡蓁和柏凱上學的Sawyer 小學也没有什麼改變,一層樓的房子,並沒經過太大的修繕。我們到的時候學校正在上課,但學校大門深鎖,只在上下學的時間開放,大概是恐怕惡意份子隨意進入危及學生安全。丁樹說,怡蓁在此上課時,曾因運動而跌倒。現在那支高槓仍在,靜靜地豎立在那裡,沒有人玩耍,顯得有點孤單。美國最近幾樁校園槍擊喋血以及911恐怖攻擊之後,好像更是人人自危,連往昔安寧平靜的小學校似乎也無法倖免。

這個小學校裡有幾株蘋果樹,結實纍纍,有不少掉落地面,也沒人撿拾。這些都是「金美味 (Golden Delicious) 」,是好吃的品種。南西當下決定揀一些,回去可做蘋果派;她勸我們多撿一些,路上可以吃。到安姆斯,才發現這裡還有生產蘋果的潛力,此時正是結果的時候,新的蘋果處處可見。丁樹說,在他上學的那段期間,蘋果樹仍然很少栽種,只記得常到北方一個小公園閒逛時,可以撿到酸蘋果,而且果實較小。不過那時也夠大家高興一陣子了。



這是Sawyer 小學的新貌



我們一面由樹上摘些好的,也從地上撿些才掉落不久的,真是滿載而歸。南西笑著說:

「我們這樣做,其實也是在幫他們做一點清理的工作!」

不過看起來,大概她也很少做這種事。南西撿了一袋,我們也撿滿兩個提袋,歡喜而歸。到安姆斯城來去匆匆。離開卅餘年來,並無所謂功成名就。只是舊地重遊,人事地均非,多一絲感嘆罷了。

10/13/2005

夜宿蘇瀑城

離開安姆斯城,再開車循35號路北上,到I-90號公路再轉西行。此時正值午後,太陽偏西,一路陽光直射入車,視線不佳。還好路上車少,尚無大礙。今晚預定的住宿點是蘇瀑城(Sioux Falls),離安姆斯約300英哩,開車需要四個半小時。不過這樣一路開到底,其實也是辛苦的工作。由於I-90公路是東西向的幹道,但沿途景緻不多,只見田野漫漫,偶而有三兩戶農家。夕陽西下時分,天色漸暗,密雲開始湧起,空中竟出現驚人的閃電秀。在密閉的車廂裡雖聽不到什麼雷聲,但見電光閃閃,四週的雲朵隨之閃現淡紅色,氣氛鬼魅,如斯延續數十分鐘。

我們的車速始終維持在75哩左右,在這片廣大的土地上開車,定速器大大好用,丁樹開車時,只要注意與前車保持距離,還可以分神欣賞這難得的奇景。天色漸暗後,擋風玻璃開始傳來低低的突突聲,是細物衝撞之聲,不是雨滴,而是在前燈的照射下,飛蟲碰撞前板,有如槍林彈雨,或許可說是蟲雨吧。原來昆蟲在暗夜中為車燈所吸引,這種「飛向光明」的後果就是肝腦塗地。我們即使心中不忍,卻也無能為力,無法關燈也無法減速。只要是夏日夜間開車越過農田野地,這種蟲雨恐怕難免。

今晚我們搭宿的旅店選擇在蘇瀑城外的路邊,圖的是上下高速公路方便。由於事先已經訂妥,只要抵達就行。過了蘇爆城,終於找到該連鎖旅館,名叫Kelley Inn。這個旅館並不太有名氣,但價格適中,反正只宿一晚,隔早就走。不過這間旅館管理上仍有待改進之處,原先櫃台給了我們的房間竟然尚未清理過,經要求更換後,仍然感覺不佳,因為有點煙味,唯只住一霄,無法太挑剔。我們進駐後,簡單吃了些乾糧水果,早早睡了。

這個城市雖以瀑布為名,想當然附近應有瀑布美景,但由於趕路的關係,我們這次無緣親近,也是個小小的遺憾。

Kelley Inn旅館附贈早餐。早餐很簡單,包括麵包、甜甜圈、牛奶、咖啡及各種點心與水果,尚稱豐盛。比較特別的是這家早餐備有鬆餅烘焙機,可以依自己的需要自製鬆餅,頗為有趣。
為趕路,隔日(九月十三日)早餐後立即上路,繼續我要往國家公園的旅程。我們對今天要經過的南達科塔州並没有什麼印象,所知也極為有限,所以也没有什麼特別的期望,只是想沿途多欣賞一下風景而已。

10/12/2005

密契爾市的玉米宮

工人正在整修玉米宮外牆



I-90州際公路好像一把刀,橫切過南達科塔州的最南四分之一,路上没有什麼城鎮,只有大片農田與牧場。其中比較吸引人注意的是一片葵花田。九月中旬已是初秋,花朵已不再艷麗,有部份甚至已經開花結果。我們看到大片的鳥群由田中飛起,這才意會到田裡仍存在甚為豐富的食物,對鳥兒而言應該是很有吸引力的。忽然,鳥群驚起,繞飛一陣後又成群地降落,隠入花田,不久又再度驚起。牠們用餐的干擾顯然很多,但那種群體飛翔的姿態也帶給我們不少視覺享受。

沿途中,另外一個特殊的視覺衝擊是一排排豎立田野中的大型廣告看板。想起台灣那種高聳挺立在中山高兩側的T-Bar看板,看來很專業,卻很霸道;而立在九十號州際路旁田裡的看板則只有一些簡單的文字訊息,用木架或舊貨櫃撐著,實在有點簡陋。從蘇瀑市起,一路都是米契爾鎮(Mitchell )的玉米宮(Corn Palace)廣告。這個什麼地方?聽都没聽過。玉米宮?莫非該地才是美國玉米生產的最大中心?

為了加油,我們順勢進入米契爾城,心中也盤算著到底玉米宮是怎樣的東東。密契爾是典型的中西部小鎮,在艷陽下顯得特別安靜,街道也很乾淨。我們照路標指示很容易就走到玉米宫。很明顯這是一個觀光重點,因為指標甚為清楚,而且有一大片免費停車場。我們停妥車後,先走過幾排商店街。這些商家的房舍雖矮卻不覺簡陋,因為每家為了招徠觀光客,無不挖空心思排出最吸引人的店面與陳列。低矮的走廊上還擺著幾張長椅,椅上有詡詡如生的臘製人像,或著印地安人裝,或著獵人裝,供遊客合照。橫過這個小小商圈,玉米宮就矗立在眼前。

玉米宮並不是全棟以玉米建成,而且在建築物表面或部份牆面,以乾燥的玉米裝飾整棟大樓的外觀。玉米宫最早建於1892年,當時米契爾建城才12年,還是個年輕的小鎮。當時的父老們希望用一種看似無聊的做法,讓玉米宮成為米契爾這個城鎮特色與地標,同時也可慶祝每年的豐收。以今日的眼光看來,這個點子是相當成功的,只是必須集中不少財力人力。今天我們來訪時圖案正在換裝,部份雖已裝上,但仍未完工。

玉米宮的圖案使用不同顏色的玉米以及當地出產的各種榖類、禾草等鑲拼出與當地歷史與文化為主題的壁畫。壁畫每年更換,其主題都由一個委員會及駐鎮藝術家共同議決,並僱用當地工人依設計圖施工。每次的壁畫需要大約27萬5千穗玉米,縱切為二,用大釘釘在牆上,所需費用每年達十萬美元,但每年可吸引約五十萬遊客,仍然值回票價。就像我們一樣,前來參觀的遊客大概都是被豎立在公路旁的大看板廣告所誘惑,不過,玉米宮也是確實值得一遊。

第一座玉米宫受到廣大的歡迎後,很快就不夠用,1905年拆掉重建,覆蓋面積增加近三倍。這兩座玉米宮都只是簡單的木造結構,公共安全並不在考慮之內。第三座玉米宮在1921年就地重建時,考慮就週全多了,並採用最好的建材。整棟大樓之用途也多元化,除了夏天吸引觀光客外,其他季節則用來辦球賽、各種表演、商展、會議等,是多用途的大型集會場所。

走進玉米宫,四週牆上掛著從1892年以來每一年換裝的照片,共一百多幀,還附加說明當年設計的主題。內部的牆上也掛著許多幅玉米壁畫,幅幅精彩,早已變成有價值的藝術品。這裡有許多義工在場接待解說,除了解答有關玉米宮建造的問題,也熱心介紹當地其他旅遊景點,如奇幻世界人偶博物舘、史前印地安文化村等,許多驕傲都寫在他們的臉上 。

參觀玉米宮並没花什麼錢,因為入場免費;和臘像合照也免費,只買了幾張明信片作為留念,還有對這個小鎮的好感。這個鎮雖小,卻很有個性,令人欣喜。


玉米宮的外貌

10/11/2005

路易斯與克拉克資料中心

老友海爾給我們的資料裡有一張南達科塔州觀光地圖,內容相當詳細,什麼地方有休息站,什麼地方值得一遊都有標示,還有一些扼要的說明。在I-90路上,離開米契爾約一小時車程的地方有個叫錢伯林Chamberlain的休息站,這個休息站不只供人休息上廁所而已,聽說其設計曾得過大獎,其正確名稱為《路易斯與克拉克資料中心(Louis & Clark Information Center)》。路易斯與克拉克這兩人在美國開拓史上是赫赫有名的。當年這兩人銜傑佛遜總統之命,溯密蘇里河而上,探索美國剛從法國拿破崙手中購買的大片土地到底有多大,是否如傳聞所言,能直通太平洋。多年前我曾在聖路易的西進博物館(Museum of Westward Expansion)聽過他們的探險事蹟。

現在,這個草原上竟然也設置有關他們探險的資料中心,心中有如沙漠中發現綠洲一樣。這個地點也代表當年路易斯與克拉克沿著密蘇里河逆江而上,在此經過的歷史,頗具意義。有這樣的因緣,我們決定進去看看,順便加油。這是我們第一次重新深入了解路易斯與克拉克探險事蹟的開始。有關其他敘述請參閱蒙大拿州部份。

錢伯林休息站座落在密蘇里河與九十號公路交會之處,地處高丘,風景絕佳。其資料館則建於此山丘上,正好臨河而居,往西可俯瞰密蘇里河。河的對岸則是一片開濶的大草原,河水浩浩蕩蕩往東南而去;河東亦是一片草原,地勢平坦,僅得見地平線與天空的白雲。

展示中心係依照歷史文獻重建一部份當時所用的原尺寸木船。《船》身位於二樓,成為展覽間,參觀民眾可登梯從其腹底上船,船尾則露於窗外,成為一景觀陽台。由此可以觀看密蘇里河的全景,也可以看到當時印地安人所用的三角錐帳蓬。二樓內部展示內容包括當時使用品的複製品,諸如木箱、木桶、衣物等等。由於當年賦予路易斯與克拉克的任務還包括認識、結交散居美洲大陸的原住民,以示善意。因此,船上除了探索隊員所需之生活物資外,還有許多禮物,例如剪刀、針線、 鈕扣、 布匹等,有些是致贈印地安部落的禮品。運送這些物品也是一大難題,當時没有任何塑膠製品,存放物資的容器只有木桶、木箱等等;要防溼防潮也只有使用蠟和油布。

當年既無蒸汽機也無電力,溯河的動力只有風帆和人力拉縴,這種任務執行起來十分艱鉅。這棟建築經過巧妙設計後,有一道透明玻璃門將這艘船從中隔開,外面的《舺板》正好是建築物的陽台,桅桿上一幅星條旗隨風勁飄。由這裡,可以看到美國人為傳遞建國歷史和立國精神所做的努力;與國內一些政客經常刻意地輕視或抛棄自己的歷史相較,實感汗顏。

站在《舺板》上,望著大河岸,我第一次感覺到這條大河在美國歷史上具有的特殊意義。當年我在明尼蘇達大學讀書時,校區橫跨北美第一大河密西西比河。大河看多了,往往有點沙文起來,總以為別的河流在地理上、名氣上、文化上、貿易上應該都無法望其項背,也因此常存著習慣性的輕視。此時此地,我被點醒了。

下樓回到展示大廳,裡面有當時用的測量用具、紮營所住帳篷等,製作精細。有一個區域還特別陳列了折頁資料,介紹其他地方配合舉辦的相關紀念活動。原來今年是路易斯與克拉克啟程探索的二百週年,當年他們所經過的各城各鎮都歡欣鼓舞地參加此活動。果真如此!看樣子我們此行正好恭逢其盛。至少再一次肯定這兩人當年不辭辛勞,率領探索隊圓滿達成任務,在美國西部開拓史所立下的根基。為此,我們未來的行程安排,將更注意到此類型的相關活動,諸如到蒙大拿州後,將更興起一探究竟的動機。


路易斯與克拉克資料中心外面帳蓬圖騰

10/10/2005

惡地不惡

往山下看,惡地寸草不生



惡地不惡,自我形成奇特的地貌




沿I-90公路繼續西行,實際上已經接近惡地國家公園了。這是公園的北區,是許多遊客常來的第一站。進入任何公園都必須先購票。單獨進出,每人一次為6元;買年票50元可以一年內進出任何美國國家公園;仔細精算一下,還是決定購買年票,因為接下來還可能去幾個國家級的公園/紀念地,應是划算的投資。年票在任何一個國家公園入口處的售票口都可以買到,其外型像張信用卡,背面需要主要持卡人及副持卡人簽名,使用 時,這二人之一必需在場,以一車進出為準。

進入惡地國家公園後,不久就開始看到奇峻的山形在眼前開展。放眼望去,驚心動魄的怪異造形緜延不絕。對我們這種偶而到此的遊客而言,這塊地實無惡可言,只有驚奇。七千萬年前,北從加拿大南到墨西哥,整個中西部大草原是一片淺海,其中充滿各種生物。歷經地殼變動,地底浮出,滄海變成桑田,今日的惡地國家公園就是昔日淺海部份,經海水退去後所遺留的灰黑色沉積岩。經過長年風雨侵蝕與沖刷,其質地較硬的岩石殘留挺立,成為當今所顯現的地貌。其中有豎立的小山,有深陷的丘豁,各有其型,各具其韻,各展其姿;由不同角度可以冥想不同的心境。在這種寸草不生的地方,可以看到裸露的地表高掛在藍色的天幕之中;山腰間,還有曾被海平面浸吻的痕跡,橫向切割,成為不可磨滅的平行線,有灰色、有黃色、有紅色,還有深暗的塗層;在柔和陽光照射 下,產生令人遐想的浮光掠影。

乾燥的氣候造就這裡的環境,雖經千年的風蝕仍能維持現在的地貌。然而對當年在此討生活的墾拓者(homesteaders)可就辛苦了。這種地面經過太陽曬乾,只見處處龜裂,遇雨即泥沙沖刷,泥濘一片。所以,公園四週雖都是草原,此地卻寸草不生,形成類似台灣南部的月世界,但其規模則大得很多,也有不同的變化。這裡因為經年岩石沉積,保存了不少當年動物的遺骸,如今都成為化石,成為古生物學家研究的重鎮。現在地形侵蝕仍然持續地進行,為了保護這片脆弱的土地,容許遊客涉足的區域都有欄杆圍起,或有棧板 步道,並到處呼籲大家恪守規則。


藍天白雲相襯,有如自然宮殿


我們既非古生物家亦非地質學家,而這兩門學科的入門門檻又很高,即使園方的解說文圖淺近,我們到此只能純看熱鬧。當然這裡確有許多熱鬧可看,只要沿著惡地環道駕駛,幾乎每繞過一個山,每轉過一個彎,就有新景觀、新驚喜,偶而我們也都會下車來走一走,讚美一番。因此常常停車拍了幾張相片,就再度登車前行。如此行行復行行,在這片外觀平坦無奇的惡地上也讓我們耗上了大半天。

我們由北區進入,通過整個公園,整條道路雖是泊油路面,但起伏不定,時而登高,可看到整個高原區,時而下坡,可以看到山稜不同的輪廍。最後到達南區的諾貝克隘道(Norbeck Pass)時,才開始看到有些終年成長的松柏。我們沿著所設的步道走,可以登上山腰的高處,由此瞭望整個南邊蘇族保護區的大平原。惡地形實際上只是一個大斷層,平面以下是斷層的底部,平原以上是斷層的頂部,連接北面的高原區。在這個步道上,一面走可以觀看太陽西下,也可以欣賞彩霞滿天。

繼續南行可以下到底部平原區。公路在山腳下走過,由此往上看,山巒疊疊,偶而也可以看到遊客在頂峰上,大概也是在對此片平原作思古幽情吧!出平原區的山腳下即可看到遊客中心,新的遊客中心仍在興建中,目前只能在一個暫時的平房裡營業。我們逛了一下,買一本旅遊指南。此時太陽已偏西,應是該走的時候。今晚要到黑山地區的山丘市(Hill City)過夜,由於人生地不熟,只好提醒自己,不能太晚。

日輝相襯,自有另一番風情

10/09/2005

華爾藥局

我們從九十號公路往東行,過密契爾城之後,路旁的大看板幾乎清一色全是華爾藥局(Wall's Drug)的廣告。這時才想起,在明尼蘇達的好友海爾夫婦曾在給我們的旅遊資料中,也介紹這一家所謂的「華爾藥局」。

在美國有些藥店都兼售一些生活用品或簡單的食品,聽說華爾藥局最早也是以賣藥起家,後來愈做愈大,販售的內容五花雜陳。至於內容如何,要等到實地參觀時才能得知了。

傑瑞說:「華爾藥局這家店是累積了不少很具美國個性(Americana)的東西,值得你們花一點時間逛,至少去喝杯免費的涼水也不錯。哈哈。」

不過海爾太太則低聲對我說:「這些美國個性的東西其實也没什麼好看的,若時間不夠也不必太勉强。」

看來愛者恆愛,惡者恆惡,但至少應有其引人强烈好惡的特色。因此這家一路的廣告密集攻勢在我心中有減分也有加分,但肯定增加幾分好奇心,到底這家大嘴巴藥店賣的是些什麼碗糕?心裡總是有一團不解之謎。

等到逛完惡地國家公園,往北走回到九十號公路,在110號出口處有一個叫華爾的小鎮,這便是沿途一直做廣告的華爾藥局所在地。這家藥局始業於1930年代,80年來始終為同一家族所經營。我們到華爾藥局,已日薄西山,遊客稀少,但從大面積巴士停車場可以想見人潮汹湧,摩肩接踵的盛況。販售藥品當然還是這家店的核心事業,但是週邊如書店、紀念品、牛仔店、餐廳遊樂區等等也逐漸發展。其營業面積及營收額度都超過核心事業。店門前有幾條原木橫在木樁上,應該是早年騎馬前來的客人栓馬之處,也見證其悠久的歷史。

這就是華爾藥局,車水馬龍



整個店鋪是木頭結構,處處顯示鄉村的氣氛,這就是美國西部的本色吧!這些店鋪群集,其實是好幾個店面連接而成,簡餐店、冰淇淋店都已掩門歇息,但從中門進入,有一條長廊,兩側都有商店,等於一個龐大的商場。賣T恤等紀念衣飾的,賣書及音樂的,皮革製品的,寶石及加工品的,有好幾家,甚至還有一間可容數十人的小教堂。

我到書店裡略事瀏覽,這裡陳列的書籍都與附近的歷史、地理、文化、自然等課題密切相關,例如路易斯與克拉克探索之旅的相關資料就相當豐富。店中也不斷播出與路易斯及克拉克當年行程有關的錄音帶。我買了一本《The Journals of Lewis and Clark》作為紀念,這本書是摘節版,完整版有好幾大冊,不是我們這種業餘人士消受得起的。

走過商店區到後院,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中間有兩大排飲水枱,這就是有名的《免費冰水》供應處。當初為招引客人前來,其打出的名號是免費供應冰水。就當時的時空而言,這是相當有吸引力的花招。因為無論騎馬或開車,路過此地時,均已車馬勞頓,停下來喝口涼水是生理的需求,也非常自然的事。華爾藥局的名號也靠免費的涼水而打響。今日開車而過,大家都有礦泉水,喝水的需求已沒有那麼迫切,倒是《放水》變成另一種生理需求。目前他們的名號已經打響,這些噱頭已經不太重要。

其實我們並不渴,還因為日近黃昏而感到寒意襲人,但為了做華爾藥局的招牌動作,我們還是喝了幾口水。這些水是否地下水,不得而知,味道平淡。當然,想像七 、八十年前,從幾百哩外來到此地,飲用此水,自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無論只是路過或是專訪,頂著烈日抵達此地時,能享受沁心的高級涼水還是多麼吸引人的事哪!


走廊上仍然保存著從前拴馬的柱子



後進房舍除有洗手間外,尚有影片放映間,展示間及掏金設備與器具,後者讓遊客在遊憩之餘,重新體驗當年的淘金樂,不過看樣子是要付錢才能享受。在寬濶的走道兩側則有高大的展示櫃,其奇特的收藏包括化石恐龍骨,大灰熊的直立標本,各種動植物及礦石標本等,其收藏的方式有點零亂,並沒有照規矩來。最不可思議的是在走道尾端上方有一個模仿侏儸紀公園的聲光展示,遊客們《仰望》著一個狹窄的《熱帶雨林》,一頭恐龍掩藏其中,忽然電光大作,恐龍咆哮著探頭出來,有些小小朋友嚇得哇哇大哭,卻又忍不住想看。這個展示有些好笑,類似十八世紀時想趕時髦的遊戯。雖有點落伍,但總是帶幾分認真與笑謔,或許這些的總和就是Americana吧!
這家藥局真是宣傳有術,使這個原為鳥不生蛋的地方,逐漸成為觀光勝地。其業務也不斷擴充業務,附近的商店、餐廳等似乎也儘量迎合這批觀光人潮,各個發展自有之生存之道。

10/08/2005

四總統像

拾級而上,可以看到聯邦迴廊,掛滿五十州州旗

趁著最後的餘光,我們離開華爾鎮趕緊上路,穿過繁華的急湍市(Rapid City),轉進16號公路,今晚就宿在黑山地區的山丘市(Hill City)。這個地區海拔一千多米,多山多樹,走在16號路路上,由於天色已暗,有如走在黑色森林之中。等我們開到預定住宿的舒適小棧(Comfort Inn)時,已經八點多了。此時天已全黑,戶外温度只有五度左右,寒氣逼人。

我們也累倦了,不想進城去找好吃的,只在隔壁買了份潛水艇三明治胡亂充飢。小棧很舒適,唯一的憾事是預約時,他們號稱全樓均可無綫上網,來到此地卻是不通不通,只有大廳有個終端機好像可以上網,但總是有人使用。我們不想排隊等候,只好早早入睡。

第二天卻是一個美麗的大晴天。小棧的服務員說此地前兩天都下雨,昨晚才停歇,顯然我們的運氣還真不錯。這個地區有幾座國家公園、紀念堂、州立公園等,是美國中西部最有名,也最熱門的旅遊點,許多外州、外國的遊客都會在這裡住上幾天,慢慢玩。此地最著名的參觀點是雷斯模山國家紀念堂 (Mount Rushmore National Memorial),就是刻上四位總統頭像的山頭。

九月十四日,我們用完早餐隨即出發。從山丘市經224號公路到雷斯模山(Rushmore)並不遠,約莫半個鐘頭就到。途中陽光燦爛,空氣清朗,路上人車稀少,244號路上到處一片安詳。我們心中充滿期待,也有幾分喜悅。雷斯模山上的四座巨大頭像本意在建立美國民主殿堂的恆久紀念,一直具有高度政治光環。五十年代希區考克的驚悚電影經典《北西北》使這幾張美國最有名的臉孔在全世界普遍傳揚。我們昨天已經在惡地國家公園買了國家公園年票,心想今天可以免費進入,豈不快哉!

沿著路標進入停車場,我們以為只要出示年票便可入內,但是收費員說:「進入這裡不需任何費用,但需繳停車費,每車八元。」但我們只打算停留兩個小時也要這麼貴?

她的回答更妙:「這張停車證效期一年,歡迎你們常常來!」

我們當時有被騙、被搶的感覺。那有停車證與年票同樣期限?硬著頭皮繳交八元,心中雖有不甘,但也沒辦法。

停車場依山而建,大部份都在地面下。走上梯階,都是就地取材打磨拋光的花崗岩。正前方豎立一排方柱,有點希臘雅典神殿的味道,橫立在前方像個超寬的大門。大門內有巨大廣場,可以由此回看整個雷斯模山麓。經過廣場後有一大殿堂,裡面有功勞碑坊,也有四總統像的雕刻家博格倫(Borglum)的銅像,兩廂房則分別為禮品店與餐館。通過殿堂,往前就可看到兩排花崗岩柱組成的《聯邦旗廊》,每一花崗岩柱代表美國一州,以字母順序排列,上面刻著該州加入聯邦的年份,並懸掛各州的州旗,象徵著聯邦的組合。這個殿堂之設計理念應是取材於古希臘所展現的民主制度與精神,使美國的民主制度建立在五十州所組合的聯邦共同體。任何人走過這道柱廊即象徵踏上了民主的殿堂,進而瞻仰美國民主的指標人物以及體會其所代表的立國精神。

走過旗廊,就是一個觀賞平台,由此正好可以看到四個總統像。今天陽光燦爛,但可能時間尚早,觀光客較少,所以是可以由任何位置觀看雕像的輪廓與表情。利用望眼鏡觀看,則可看到更細緻的結構,也可看到花崗岩的紋路。聽說這種花崗岩質地堅靭,一萬年才會風蝕一吋,所以用來雕人像可以保持萬代。這些雕像的眼睛都烱烱有神,仔細一看,方知是利用陰影的效應,瞳孔部位是往內挖空,造成黑影,而眼眸的反光則利用一凸出的石柱,讓陽光照亮。充分利用光與影的對比,使雕像無論從那個角度觀看,都能看到烱烱的眼神。這四位偉人的頭像是直接從山頭鑿出來的,和四周的原始山頭相比顯得雪白純潔,後面湛藍的晴天將之襯托得莊嚴肅穆,尤其在陽光下更為耀眼。我們來得早,卻也是光線最佳之時。朝陽照射在昨天才被大雨洗刷潔淨的岩石上,特別精靈剔透。

當初選擇這四位總統塑像是經過審慎考慮的,每位總統在美國的歷史上都有相當程度的貢獻。第一位為美國獨立戰爭的總指揮,也是美國國父華盛頓(任期1789-1797),其聲望與地位無庸置疑,同時也象徵美國的建國;第二位是傑佛遜(任期1801-1809)則是美國獨立宣言的起草人,且主導路易斯安那購地案,使美國國土倍增,故象徵美國的擴展;第三位林肯(任期1861-1865)則在任內維繫了聯邦體制的完整,並廢除了美國境內的蓄奴制度,象徵存續;第四位則是老羅斯總統(任期1901-1909),因為在其任內促成了巴拿馬運河的興建通航,並提倡環境保育及反托拉斯的經濟革興,象徵美國的發展。聽說後來有許多人建議應加入小羅斯福、甘乃迪,甚至克拉克蓋博!但因這塊山頭已經沒有可雕刻之處,只能作罷!

以花崗岩山頭為雕刻素材是項空前的創舉,或許也是美國人一向自許大國的心態下所產生的理念。這種心理與台灣動則興建世界最高最大的建築物的想法異曲同工。實際上當時的南達科他州也沒什麼經費,歷史學家羅賓遜(Doane Robinson)最初的想法是在每一座針岩山頂上放置一個印地安人頭或克拉克等人像以招徠遊客。後來經博格倫的堅持,認為四總統像可以締造美國的精神並凝聚美國人的向心力,所以他毅然決然負起這項雕刻的使命,立志要完成這樣的壯舉,結果雖躹躬盡粹,但終也給他成了。

對於這四總統像的雕刻,他有一段非常有名的描述:
「在那兒,在天地交接的高處,我們雕刻領袖們的偉言及他們的臉孔,讓後代子孫得以瞻仰他們的容顏。並請一同祈禱,祈求這些豐功偉績能永垂不朽,如同此山一樣,經歷風雨而堅立不摧。」

博格倫是留英的雕刻家,但為這個雕塑工程他所遭遇最大的困難卻是募捐經費。這項工程從頭到尾花費近一百萬美元,就現在的眼光並不是太大的數字,在當時卻是天大的數目。當時全州曾發動募捐,鼓勵小學生把一分錢、五分錢存下來捐獻,但僅湊到1,700元。還好最後政府同意撥款資助85%的經費,才使工程得以進行;後來正值美國應付二次世界大戰,工程進行當中常常斷炊。這項工程於1927年正式動工,當時博格倫已年屆六十,但乃雄心勃勃。雕刻的工作從華盛頓胸像開始,其肩部與胸部依山頭之外形雕出,但由於空間的關係,其餘三位僅是頭像,羅斯福和林肯的像甚至僅雕刻臉部。老博格倫於1941年3月逝世,最後的工作由他兒子收尾,1941年 10月才算大功告成。其實小博格倫從最初的模型製作一路伴隨其老父,對於雕刻工程的大小細節都能充分掌握。這對父子因這項工程而得名留青史,也是極幸運的。

此外,在工程進行當中有許多技術待克服,他必須應用各項創意解決施工上的問題。每座頭像都有18公尺高,光鼻子長度就達6公尺,約為二層樓高,怎麼做呢?首先,他先在工作室內以12:1的比例用石膏做出頭像的模型。換句話說,模型上的一英吋到實際的像需轉換為一英呎,這還需要高度精準的測量技術。尤其這項工作只能移除不要的部份,移錯了還不能填補,因此每個階段都必須小心翼翼,在關鍵部位鑿洞及放適量的炸藥,以消去不要的部份。引爆過後尚需用手工修飾細節,並進行磨光。觀賞平台前方有露天觀眾席,是晚上進行燈光秀時的觀賞地點。平台之樓下則有展示間,有許多圖片、模型及當時鑿山所用的工具及炸藥等供人參考。旁邊亦有放映間,定期放映資料片,介紹這項工程的製作過程。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山屬保護區,所以野生動物也在保護之列。我們在觀察台上即看到一對白色的山羊在林間吃草,狀至幽閒。我們離開公園後本擬當晚再度回來觀看燈光秀,但因那天下午到州立公園玩得太累了,只好作罷。


四位總統群居在一起,不知他們會說什麼?

10/07/2005

誰是瘋馬酋長?

很多人參觀雷斯模山四總統像後,大概就準備另外一個行程了。至於近在呎尺的瘋馬酋長雕像就比較少進去參觀,一則它的門票每人十元,二則從遠處觀之已經可以看到梗概,若有伸縮鏡頭的相機,更可輕易擷取壯觀的場面,除非你要再花四塊錢乘坐往返巴士到山腳下一遊。目前也許這只是暫時現象,若整個計畫完成,實際上將成為一個規模宏大的印地安遊憩中心。

我們開車進入時,管理員說門票十元。我們說AAA旅遊手冊載明僅九元,管理員只好從善如流,改用九元計費。不過事後知道該中心完全沒有公款挹注,門票是主要收入,我們感到有點虧欠。我們停好車,走入接待中心,一個漂亮的小姐負責收票。這種作法好像每人僅能進入遊客中心一次似的,不過對我們而言沒有多大差異,反正今天不會再進入第二次。

這是一棟面積龐大的木造建築,除供作遊客中心外,尚有放映室、印地安文化展覽館、紀念品店及餐館。放映室介紹印地安人的歷史、有關瘋馬計畫的夢想與未來。展覽室則展示大量的印地安各族的文物,其內容相當豐富,號稱是北美印地安人之最大文物博物館。

瘋馬酋長到底是誰一般人可能不知,在美國的正史中也許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但資料應也少得可憐,其名氣更無法與任何一位美國總統相比,因為印地安人並非美國正史的一部份。無論如何,這也是美國印地安人的悲哀吧!從前擁有的大片土地,因被從東部來的白種人淘金客搶的搶,佔的佔,最後更由政府的騎兵隊前來鎮壓,幾乎不留痕跡。但是這留給印地安人內心的痛,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說清楚。所以美國四總統像要萬年地塑造在雷斯模山上,為何印地安人不能在自己曾經擁有的土地上塑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象徵與符號,屬於自己的圖騰?更何況黑崗區就是花崗岩多,為何不把瘋馬酋長的英姿也雕在花崗岩山上,而且要雕得更大、更雄偉,使其超越四總統像?

瘋馬原名奧格拉拉(Oglala),是蘇族印第安人首領。也是1870年代甚具代表性的酋長,由於致力提倡印地安人的傳統文化與生活方式,頗得各族的民心。他曾聯合各族戰勝美國喬治卡斯特將軍(George Custer)的第七騎兵隊,因此而名噪一時,但也犯了兵家大忌,後來仍然因勢單力孤而投降求和;只是不知怎地,瘋馬竟然在獄中被政府兵由背後刺死,死得不明不白,從此也種下仇恨的根源。

為紀念瘋馬英雄酋長,當地酋長找上剛從二次大戰退伍的雕刻家科札克(Korczak)。科札克也是一個傳奇人物,波蘭裔,自學雕刻,但1939年曾以一大理石人像雕刻作品獲得紐約世界博覽會首獎而一鳴驚人。在其入伍前並曾在博格倫處工作,協助在雷斯模山雕刻四總統像。戰後接受負托負責瘋馬酋長像的雕刻工作,但拒絕取任何報酬。

這個計畫是選在16/385公路旁的一座花崗山,將其整個雕成瘋馬騎著白馬前奔的動態半身像。瘋馬的右手伸直指向南方,其方向剛好是南方的卡斯特城,此城是紀念當年領軍的卡斯特將軍,其意向不言可喻。瘋馬曾說:
「我的土地就是死去者所躺下的地方!」

這項工程始於1946年,剛好雷斯模四總統像完成不久,而兩地相差僅十六英里。預計的規模也甚於前者,整個雕像完成時,長195米,高172米,將成為世界最大的花崗岩雕像。目前臉部已經完成,光頭部就有26米高,比華盛頓像之18米還高出許多。事實上,就藝術境界而言,目前的人頭像已夠嚇人。若要繼續施工,則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但他們仍計畫開始雕刻馬頭部份。

這個瘋馬計畫已成立基金會,但實際上整個工程完全是科札克一人在運作,可說已形成他後半生的志業。科札克已於1982年逝世,育有五男五女。剩下的工程由其妻露斯(Ruth)掌控,其子女亦參與各項工作。這個計畫的經費相當龐大,但他們拒絕接受政府任何資金,所以只能接受各界捐款,並以門票收入做為挹注。

我們參觀了印地安文物館,並由此處也可往北看花崗岩上的瘋馬的雕像。目前人頭部份雕成後,手臂部也開始清空,近手臂下端也開始挖一個小洞,但離馬背與手臂間的大空隙仍然甚遠,未來雕成後,那根指頭可能不容易處理。依據他們的計畫,現在的重點是馬頭部份。但何時開炸,均未有定案。有關其工作進度可以參考網頁:http://www.crazyhorse.org/carving/face/index.shtml



瘋馬是是印地安人的首領,未來全山將脽成其騎馬像

10/06/2005

卡斯特公園

這是卡斯特公園之解說中心



離開雷斯模山,我們選擇走16A號路。這段路又稱為鐵山路(Iron Mountain Road)。路甚窄,蜿蜒環山而行,風景幽美,尤其有一段奇特的「穿山迴路」,車輛從下層公路旋轉上坡,過一道橋後再穿山而行,如此可以快速上山。實際上這樣設計之目的是讓駕駛人駛出山洞時可以直接遠望四總統雕像,因為景觀正好成一直線。

途中我們遇到一輛龐然巨物的超高型遊覽車,大概是老爺車,其車速特慢固不待言,所排放的柴油廢氣更令人難受。我們最先還耐心跟車,好不容易在一處寬濶的路段超過它;不過後來發現我們若停下來欣賞風景時,很快又可能被它超過。每次只要聽到那沉重的柴油引擎聲穿山越谷而來,我們就得趕緊上車搶先行走。如此走走停停,害我們這段路走得有些魂不守舍。

我們下一個目標是卡斯特州立公園。地圖上沒有標示公園的確切入口,但我們沿路開了不久就看到前面車子都停下來,一批身穿褐色制服人員到每部車邊,詢問是要路過或要遊覽。若只是路過(走16A)不停可以免費;但只要略事停留,無論是走野生動物環路或針岩公路(Needle Highway),都得繳費買通行證,通行證的效期七天,每人五元或一車十二元。我們兩人共十元,比剛才在雷斯模山貴一些,但感覺卻好一點,畢竟七天比三百六十五天較近情理,而且這位收費的女生熱心豪爽,一手收錢,一手把通行證貼在檔風玻璃上,遞上一本入園解說手冊,還順便簡單介紹這裡的旅遊重 點。

繼續前行不久,我們看到路邊停著幾輛汽車,車間有幾頭大小騾子在路中間漫步。定睛一瞧,路邊樹蔭下草地上還有一大票騾子。牠們不但不怕人,還向人車貼近,好像示意駕駛人搖下車窗或旅客打開行囊,最好能夠賞賜一些食物。牠們似乎歡迎任何食物:麵包、餅干、薯條都順利從遊客手中轉到牠們口中。咦?不是說在公園內不要餵養野生動物嗎?這些騾子到底算不算野生動物?不論如何,我們心一橫決定還是持守不餵食的原則。

到了遊客中心,拿了一些資料,順便問起路上騾子攔路的事。
「喔!那些騾子!」解說員笑著說:「這些騾子可說是觀光客養的。我們並不鼓勵餵食,但也無法禁止,只好隨他們啦!」



許多遊客忙著餵這些野騾子



據公園解說員說,這座公園原是私人產業,最初以伐木、狩獵、遊憩為收入來源,後因常發生森林大火,伐木業收入銳減,經營發生困難,便把整塊地捐給政府作為公園使用。目前由於州政府所提供的經費有限,園內設施多為舊物,園內解說、維修、巡邏等工作所需的人員也多為志工或暑期臨時人員。目前經營雖不致到《慘澹不繼》的程度,但也可謂《簡約》。聽到這樣的一番解釋,我們也覺得收取入園費是合理的。





這個公園是野牛的故鄉



這個公園最重要的野生動物是野牛。有時我看英文是Baffulo,但也有許多時候用Bison,到底那個正確?解說員說:「正確的應該是Bison。」「那麼為何Buffalo這個字如此廣泛使用?」「這個字何時用我也不清楚。或許和當年法國獵人和毛皮商有關。」她說。「他們當年獵牛食肉,稱之為b-u-f-o,這字聽在美國人耳裡,就慢慢轉變成了Baffulo。」「那麼,在這裡到底何處可以看到比較大量的野牛?」我們等不及地問道。「平時整個園區都可見,但是現在已是九月中旬,巡狩員已經開始把野牛趕到南端圍欄區,所以要看較大群的野牛必須往南走。這是一年一度的野牛集點(Baffulo Roundup),今年是此活動的第四十週年,訂於十月三日舉行。集點目的在清點數目,估計牛隻重量及檢查牠們一般健康狀況。多餘的有些賣給民間養殖業者,也屠宰一部份,以維持園內野牛生態平衡。所以,這裡的野牛群是復育來的,已經不能算是原始的 野牛啦。」

除了服務人員親切外,這座遊客中心的建築也很有特色。外觀看來類似碉堡,由大小不一的石頭堆砌而成,內部則以原木為結構作支撐,狀極厚重。此屋建於1934-35年間,正值美國的經濟蕭條期,許多失業人口都仰賴政府的建設計畫才有事可做。這間遊客中心就是當時的計畫之一。當時是由一群年齡十七至廿五歲的年輕人施工,他們就地取材,設計建造了這樣一棟與環境相當和諧的大房子,也別有創意。房子前有一株極高大的Cotton Wood,樹下有野餐桌,其前面則是一塊甚大的草地,和風自草原的彼端吹過來,舒適宜人。我們坐在這個餐桌旁吃午餐,在樹蔭下享受習習涼風。面對這樣開闊的大片草原,真是心懭神怡。

略作休息後,我們出發尋找野生動物的足跡。通常觀察野生動物的最佳時間是清晨或黃昏,此時牠們會出來覓食或飲水。只是我們僅有下午可用,也沒什麼好選擇了。在入口處排隊的車輛一進入公園內就好像塩巴溶入水裡,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只能偶然看到一、兩輛駛過,我們幾乎擁有這一大片土地,丘陵、山林,沿途看見的是風吹草低,只是動物是否可見,由不得我們。

丁樹慢慢開車,我則用望遠鏡搜索動物的芳踪。第一次看到一頭野牛在山坡上低頭吃草還真有點興奮,雖然野牛《黑頭黑臉》,從遠處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後來有機會看到兩頭、五頭,最多到一群廿多頭,裡面還有牛犢,終於有點牛群的感覺。這種動物都是「自顧自」吃著青草,對環境似乎完全不反應,只兀自追隨首領,穿過草原,還邊走邊吃,邊吃邊走。

野牛看起來溫馴,但公園的服務人員則警告我們:碰到野牛群,最好還是遠遠看,不能太靠近。她提到最近才發生的一件事故,就是有一位女士,遇到群野牛時,她下車照相。但忽然有一頭野牛對她衝撞,造成身體多處創傷,還好送到醫院診治後並無大礙。因為這種事很少發生,她懷疑這位女士手拿著礦泉水,在陽光下造成閃亮,因而招致野牛的注意,認為這是對牠攻擊的訊號。

野牛是群居的動物野牛的長相實際上並不特別討喜。體型比一般牛隻大,毛色棕深,其下頷蓄有如山羊的鬍鬚,走路有點駝,但甚為斯文。其毛皮極厚,十分耐寒,故仍可在嚴冬雪地裡尋找食物。今天看到的野牛不是很多,但聽解說員說,早年北美洲的野牛在全盛時期,高達數億頭,比美國的人口還多,所以這一帶可說是野牛的故鄉。但經過戰爭的殺戮、印地安人的捕捉及白種人的濫殺,野牛幾乎絕種(如果我是野牛,也是會群起反抗,不再裝作溫和模樣)。真正的野牛群會漫山而來。當然現在已不可能見到西部電影裡那種成群野牛狂奔的鏡頭,也許經過復育的野牛已經文明一些。這裡的人對待野牛已如上賓,街頭小鎮常看到以野牛為裝飾或以野牛雕像為招牌,外表則漆以不同的圖案 。



叉角羚並不怕生,常跑到路上覓食



叉角羚是草原上最常見的鹿科動物,牠們大概也看多了觀光客,無論是單一出現或攜家帶眷,都顯得不驚不懼,甚至還會踱步過馬路。至於草原狗(Prarie Dog)則在路邊群居,到處都可看到。牠是嚙類,並不屬犬科,比較接近地鼠,但牠們的叫聲像狗,因而得名。草原狗的聚落稱為《鎮(town)》,牠們勤挖地道,可以在地下一米處形成四通八達的通道;也因為如此,常成為其他動物的居所,為人作嫁。許多肉食動物如狐狸、山貓等多喜以牠們為食。總體而言,牠們在草原生態系中有著關鍵性的角色,但有時生聚眾多,也造成生態的問題。



草原狗在此向您有禮了!


沿著野生動物環道開車就可在路邊看到不少草原狗群居鎮。牠們的社會也有點分工,那些後腿站立四望的,聽說是守望,一旦偵測到危險就發警訊,告知同胞們躲避。有些兩兩蹲在洞口前,互相依偎。我們雖欺近到一米左右也仍無動于衷。或許牠們已經習慣人類,知道公園裡的人類並不是天敵,故不需驚慌。

我們在公園裡走了一圈,看到的動物種類與數目都不算太多,但能夠悠遊於寬廣的天地之間,看野生動物及花草植物安然棲息於這個國家公園中,也堪足欣慰了。

10/05/2005

空穴何來風聲?

這是風穴國家公園入口處


卡斯特州立公園的正南方有座風穴國家公園(Wind Cave National Park)。有洞必有寶,人類天生對洞穴的神祕就有種好奇心,所以每有洞穴,總會想去一探究竟。我們對這座風穴,本是單純地想去看一看,也許也是好奇心使然吧這個洞穴之上屬國家公園區,只是一大片草原,面積達28,295 英畝,林木以生長龐德羅莎松為主,其上野生動物特多,而且與卡斯特國家公園相連通,故野生動物可以自由遷徙,不必入籍,也不必簽證。野生動物之種類包括野牛、巨鹿、叉角羚、豺狼及一路走來路上看到許多的草原狗等。

但這個公園的地下洞穴從1903年起就受到嚴密保護,入場免費,但規定進入洞內一定要參加專人帶領的解說之旅。參加解說隊則需另外購票。一人九元,我們兩人十八元。解說中心的外觀設計典雅,但陳設簡單,只有幾張解說海報。牆上掛的一些大幅彩色照片看來神秘美麗,誘人極了。來到這裡,似乎沒什麼猶豫的空間,只好讓我們的荷包又被吸了一次,我們購買的年票到這裡又等於一張廢紙。

事實上,先前的印地安人就有許多有關風穴的傳說,但到1881年才被傑西與湯姆賓漢兩兄弟(Jesse and Tom Bingham)發現。他們是被一個小洞口發出的嘯音所吸引,後來是洞口吹出來的風把賓漢的帽子吹掉了才找到洞口所在。他回去告訴他的朋友這件事,大家也甚為好奇。但當他把朋友帶到洞口時,洞口卻產生甚大的吸力,把他的帽子吸進洞裡去了。真正爬入洞穴的還不是這兩人,另一個人名叫克雷利(Charlie Crary),他宣稱他曾入洞探索,而且留有繩索記下路徑。

今天,解說之旅的第一站就是這個洞穴口。實際上這個洞口不大,僅能容一人,而且要緊身縮腹才能進入。我們到這個小洞時,洞穴口正好有一條小蛇在那裡遊蕩。不過響導說,洞穴中因為溫度低,所以容不了小蛇,否則他們一進洞後會冬眠至死。目前新的出入口則是原洞口不遠處鑿一個旋轉門,乘電梯直下可達地層。這個洞穴相當複雜,路徑也是撲塑迷離,盤根錯節,深不知底。若不是路徑上均有導燈,根本就東西難辨,南北不分。經過近一百多年的探索,目前已知的洞深約115英哩,是世界第三大洞,但根據氣壓數據,研究者推估這只是整個洞系的百分之五而已!穴中之風乃因穴內與穴外氣壓差別變化所致,在這裡《空穴來風》乃真有其事,也確有其理。

風穴之洞口


洞穴裡溫度終年保持在53F(11.5C)。入洞前,導覽解說員再三告誡:要保暖,不要碰觸岩石。尤其是各種形狀的結晶極為脆弱,不僅手觸的壓力會令它破碎,皮膚分泌的油脂也會使它褪色。更重要的是:千萬要跟上隊伍,切忌自恃能力強或體力好就自行尋找新路,因為這個洞穴其實是個立體大迷宮,裡面是真正的一片漆黑,能見度是絕對零度,搜索難度極高。最近曾有一個大學女生脫隊,大隊人員分組大肆搜尋,花了二、三天的時間,找到時,發現她的位置離團隊的參觀路線只有幾公尺。幸好她還鎮定,沒有慌張亂竄,只有些失水、失溫,休息一晚後便無大礙。


這個風穴的形成仍是億萬年以來各種自然力交互作用的結果。三億多年前,洞穴裡的石灰岩溶解,形成現今風穴的通道空間。之後,幾度滄海桑田,這些通道上逐漸累積了層層沉澱物。六千萬年前的造山運動,在黑山地區的石灰岩上形成許多縐折裂縫,雨水透過這些裂縫滲入地下,溶解更多石灰岩,新通道和舊道雜亂交錯,形成當今所知最複雜的洞穴。穴中並非全是堅實的地面,探險人員曾探到探不可測的地下湖泊,至於水從那裡來,又到那裡去,仍是待解之謎。


這個風穴裡的主角是鑲嵌盒(Boxwork)。一般洞穴裡常可見到石筍鐘乳石柱,但這個風穴最特別的看不到鐘乳石,反而處處可見一些呈不規則形狀的方解石(Calcite)結晶,在此我們估譯為《鑲嵌盒》。在園方精心設計的燈光照射下,大片鑲嵌盒靜靜地展現著它變化無盡的美麗與神秘。其結構如一格格的紙盒,錯綜複雜地相連著另外還有些圓形的結晶,稱《爆米花》,細針形的結晶稱《霜花》(Frostwork),只是它們僅能偶而見之,而且常限在洞中一隅。


解說員帶著我們在穴裡上上下下,經過狹僅通人的窄道,也站在寬可容數十人的大殿裡,我們幾乎只能睜大眼晴,摒住氣息,盡量觀察吸收這一切,因為這實在是太神奇了。從黑黝的風穴出來,覺得陽光格外燦爛,雖然只用了兩小時,卻好像走過一段悠久的歲月。這趟風穴之旅竟同時也是時間之旅。


10/04/2005

走在針岩路上

針岩公路旁的岩石外觀奇特


離開風穴國家公園後我們循原路北上,再度進入卡斯特州立公園。這次則是為了要走訪著名的針岩公路(Needles Highway)這是此區三條最重要的景觀道路之一。我們由南方北上,先走一段很長的山路,曲折蜿蜒,僅知林之中不久即抵達針岩地。針岩最重要的特色是在道路兩側,到處可見高聳的花崗岩。說是山,太瘦;說是柱,肥。其實以《針》視之,亦不盡其意,但取其細瘦而已。岩石的形狀變化萬千,有些如一柱擎天,矗然豎立,盛然不可一 世;有些則眾岩羅列,如老僧坐定,狀至閒;有些則大道當前,各就其位,有萬夫莫敵之勢。當你路過此路時,常會驚險的景色所吸引,因為遠觀或近瞧,均令人目不暇結。

最早想在這些花崗岩上動腦筋的是前文提及的歷史學家羅賓森(Doane Robinson)。他原來建議在這些岩石群上刻出重要的原住民領袖及開拓西部的傳奇人物,甚至把一些民族英雄放上去。他請雕刻家博格倫來鑑定,博格倫卻提出留名青史的看法--在雷斯模山上美國四總統像。羅賓森的構想也就此打住。

歷史學家與藝術家的想法當然會有不同,只是相互尊重的結果也保留了這些針岩本來樸實的容貌。今天,這些瘦骨嶙峋的石峰間長滿原生松、柏,整片黑色森林將岩石的滑潤外表烘托而出,上接藍天白雲,形成一幅奇特的景觀。而此刻太陽正西斜,金色的光彩照耀其上,更塑造出另一種奇幻之美。

在這段大約十四英里的道路上,處處幾乎是「峰迴路轉又一景」,略有幾分黃山之巧意。行車於這一條路上的遊客們都是忐忑而行,沒有人爭先或恐後。而且每個人幾乎都在做同一系列的動作:停車、觀賞、攝影等,幾乎成為大家的行動標準。大家都是同路人,行路目標也差不多,偶而會展露友善的笑容彼此招呼、交換行路經驗,有時也會互相提醒旅遊重點。真的,要不是一位女士特別指出,我們差點錯過了《針眼》這一景點因為我們只顧抬頭看幾個輕人在教練的指導下練習攀岩。

針眼是一塊很奇妙的岩石,外形有如綉花針插在土裡,露在外面的針眼孔,呈楕圓狀,由此針孔可以看到藍色的天空。這裡正處於大路轉彎之處,是針岩公路之景點。只見岩石嵯峨,車道由石縫中穿出,轉彎處遊客都會下意識地在此停車。由石縫往下看,有一大片松林,在太陽光下與石爭輝。


這個洞倒像針孔,只是大了點

10/03/2005

Alpine Inn的菲力

走過針岩公路,此行程也告結束。回到山丘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今晚我們預定在這裡的一家餐館Alpine Inn用餐。這是一家相當有名氣而有特色的餐館。

一個星期前,我們在明州訪問老友羅蒂(Lotti)時,她曾提到黑崗地區有這麼一家令她懷念的餐館。她問我們是否會去山丘市?

「會呀!我們還打算在那要住上兩夜呢。」
她接著解釋道:「十多年前我與朋友到那兒去遊玩,在一家Alpine Inn用晚餐。當時鄰座有人聽出我的瑞士口音,便很熱心地請女主人出來與我相見。他鄉遇故知,大家相談甚歡,至今仍讓我懷念不已。最有趣的是這家店號的主菜只有菲力牛排一種,客人只能選大牛排或小牛排,語言若不通也可以用手比出來。但是,已經十多年了,真不知這家店是否還在?」

有她這樣的推介,我們也銘記在心。後來在安排行程時,我們特別注意這一家餐館。AAA的旅遊書中這家店也列在其中。昨天抵達時已經太晚,沒來成。既然羅蒂這麼強力推薦,今晩就不能錯過了。

餐館所在的房子並不小,臨街的兩面都有走廊,廊上有座椅供排隊的客人在此等候。我們推門進去,餐廳裡已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歡愉之聲與食物的氣味洋溢空中。領位小姐登記了我們的名字與人數便要我們在外面等候。這家餐廳並不豪華,餐廳前端有一座小酒吧,有興趣的可以在此點杯啤酒或葡萄酒,邊啜邊等。其內部裝璜陳設幾乎全是原木,或許是要營造溫馨的氣氛,燈光昏黃,初入時還有些不適應。入口處有一塊以背光照明小告示牌,上面寫明今晚的菜單。9oz菲力9.95元,6oz的7.95元。哈!正如羅蒂所言,十多年以來這家的經營方針顯然還是一樣,就是有老字號的性格。

我們坐定後,服務生來點菜。她的工作很輕鬆:只問要大或要小,要幾分熟,如斯而已,最多再加上問一句:「要不要佐餐酒?」



這是在山丘市相當有特色的餐館



丁樹點了大腓力,我點了小的。另外,我們還叫半瓶紅酒。沒有前菜,也沒有別的配菜,但每份餐都附送一份生菜沙拉。這份沙拉的作法極為簡單,上來也非常迅速:一整粒捲葉生菜切成四分之一,放在盤裡端上桌來,還附上該店特製的沙拉醬。點好的牛排不久也上桌,附一個烤馬鈴薯,內加酸奶油。這幾樣菜色的味道誠然道地,真實中透露著粗曠。

遊憩了一整天,我們的胃口顯然不錯,每樣都吃光。吃得太快,似乎也不太文明,細嚼慢嚥也來不及了,為保留剛才的餘縕,實不情願立即抹嘴走人!且慢,這家還有更有名的創意甜點呢。剛才點正餐根本不用菜單,點甜點可就要按照步數來了!菜單上記載者這家小館自製的甜點,洋洋洒洒十多種,從其文字實也不容易瞭解。經服務生耐心地解說之後,反而讓人覺得每樣都好,每樣都想嚐嚐。我們要了拿破崙和蘋果酥(Apple Straddle),配上一壼紅茶。經過細細嚼,慢慢嚥。果然是個美好的收尾!

10/02/2005

魔鬼塔的傳說

魔鬼塔的外觀讓人有無限的遐想


看了1970年代史帝文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的第三類接觸(Close Encounters of the Third Kind)電影,心中一直想,有朝一日應該到這個神秘的地方一遊,以憧憬外太空的生物如何入訪地球。而魔鬼塔的座落何方,其上面是否有人居住,其內部潛藏著何等玄機,則更是待解的謎。
逛完了雷斯模山,就該走訪魔鬼塔了。從山丘市往魔鬼塔的距120哩,開車要兩小時多。這區人煙極稀,市鎮很小,交流道間距很大,稍有閃失錯過流道就得走很遠才有回頭的機會。我們在I-90公路日舞鎮(Sundance)就因為錯失一交流道,多走了廿餘哩,是真正的《白花油》。

由14號公路轉入24公路,即可以看見逐漸起伏的丘嶺。沿著公路上即可看見魔鬼塔像大自然的煙囪豎立在一個山丘上,在平坦的山谷中特別顯眼。這個景像愈走近,愈為壯觀。到臨近山腳時,開始有外星人來臨的現場感。今天是好天,白雲處處貼著藍天,在浮光掠影互動下,塔身彩繪著不同的幻影。當陽光燦爛時,塔身更顯得明亮有致,輪廓分明;當白雲吻上塔頂時,就如火山渲染一屢輕煙,袅然而升,一股靈氣直達天聽;然而,偶有烏雲掃過,塔身忽而藏在雲影裡,不見顏色,忽又撥雲見日,露出一片光明。

抵達國家公園售票口,最高興的是我們的國家公園年票可以在此通行,售票員揮手示意我們通過。心想當初買年票是因為此行可能要走訪幾個國家公園,買年票較划算。沒想到除惡地國家公園外,其他幾個地方均說不收門票,只收如停車費、嚮導費等變相費用,有如挨了記悶棍。最後的魔鬼塔至少 發揮年票的效力,心裡稍微舒坦一些,不致於有完全被騙的感覺。我們驅車繞著這魔鬼塔而走,由此可以觀察整個塔山在不同角度下的外貌。在塔的東南方有貝利霍雪河(Belle Fourche River)流過,將丘陵地切成紅色縱谷,有些地區顏色鮮艷,成為地景奇觀。沿著公路前行即可抵達魔鬼塔山腳下的遊客中心。這是1930年代完全以壯碩的木頭建造而成,裡面有展覽室及辦公室。由此木屋的窗台往外望去,即可瀏覽整個魔鬼塔聳立的英姿。室外也有幾張木條椅,可供遊客休憩,一面欣賞塔景。

魔鬼塔原屬印地安人保留地,後來白種人因當時傳說黑崗地區產黃金而反悔,乃開始移入。之前的印地安人稱這個地方叫熊厝(Bear Lodge),是不是當時這裡有熊常出沒,或有熊常在這裡招待客人,不得而知,但有幾個印地安人的傳說均與熊有關。比較常引用的是:有七姊妹及一位兄弟在附近玩耍,不知怎地那位小兄弟忽然中了邪,目膯口呆,仆地不起,然後開始用手腳在地上爬行。他的指甲伸長變成熊爪,全身開始長毛,最後變成一隻大熊。這七位姊妹見狀嚇得花容失色,沒命地往前跑,大熊隨後緊追。七姊妹最後跑到一叢大樹幹下避難。沒想到樹幹竟然開口說話,並叫她們爬到樹頂上。她們依言往上爬,此時樹幹卻開始長高,直到天際,成為現今的魔鬼塔。當大熊抵達時已經來不及趕上七姊妹,牠仍不死心,以巨爪抓著樹幹,想將她們抓下來,都沒成功,只在樹幹的週圍留下長條的爪痕。七姊妹最後飛到天上去,化為北斗七星。

這個魔鬼塔附近有23個印地安族人常到這裡打獵或集合慶祝膜拜,並以此為聖地。蘇族裡的傳說是:有一個英勇的戰士常獨自到曠野中敬拜神明。有一次他攜帶一頭牛頭骸骨到山丘的森林內虔誠地向天祈禱。經連續兩天的禱告後,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很高的岩石山頂上,也就是現在的魔鬼塔。他非常害怕,一時也找不到路下來。只好再懇切向神明禱告,神明讓他沈睡。等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山腳下,他喜出望外,卻發覺自己正好站在一間《熊厝》門前,附近還有很深的大熊腳印。而且,他發現這塊岩石山的週圍已被熊爪抓成一道道凹痕。他當初帶來的牛頭骸則仍留在山頭上,亦即至今登山者可看到的石堆。從此以後,這個魔鬼塔變成族人膜拜的聖地。

說起魔鬼塔四週的表面凹痕,地質學家也有一套的說法,當然完全與熊爪無關。這個懷俄明州為平原丘陵地形,底下為沈積層,數百萬年前火山熔岩往上突出,雖未爆發,但仍在地層下冷卻,形成條塊狀玄武岩,有如澎湖的柱狀岩,這種岩石呈六面形,但有些為四或五面或七面。這些岩石歷經風蝕及沖刷後,其底部逐漸曝露,上部開始風化,導致部份斷裂,成為今日的景觀。其誘人之處是從遠處看好像一截大樹幹的化石,垂向的紋理相當清晰。近看這些條紋都是一條條細長的長方體岩塊組合而成,層層疊疊,至於內部的組成是否也是如此,則似無人追究了。這些垂直的長方條塊經風化過後會整條剝離,山腳下到處都是這些剝離後的礫塊。

這座魔鬼塔的海拔高度為1,558m,由貝利霍雪河河床算起為386m。然而若由其底部算起,其高度為265m,約為台北101大樓的一半。其頂部平坦,總面積約為6,000平方公尺,約為一個足球場大而已。就山而言,其實並不很高,但由於相當陡峭,要攀爬上去困難度頗大。1893年為慶祝美國國慶,一位名叫羅吉斯(William Rogers)的男子宣稱他要在當天爬上魔鬼塔。配合當地電台大肆宣傳,估計當天約有一千餘人專程由方圓200公里之內蜂湧而來,騎馬、乘馬車或搭其他交通工具絡繹於途,都想瞧個究竟。

為避免當場出糗,羅吉斯事先演練,並在離塔頂裝設長350呎的木梯,頂上且預設插國旗的旗座。表演當天,他帶著國旗在眾目睽睽之下,僅費一小時的工夫就爬上塔頂(一般人約需四、五小時),並且安穩地將國旗插在旗座上,此時底下的群眾歡聲雷動。只是當天下午,一陣强風就把那面國旗吹落。她太太靈機一動,乾脆將它撕成碎片當作紀念品販售,還賺一筆橫財。兩年後的國慶日,他太太也不干示弱,沿著他爬過的路徑,攻頂成功,成為爬上魔鬼塔的第一位女性。


魔鬼塔的紋理成條狀,聴說是熊爪抓過的痕跡



1941年10月1日,魔鬼塔上了世界新聞頭條。一位職業跳傘專家喬治哈金斯(Geoge Hopkins)未經報備就由飛機跳傘到魔鬼塔頂上。他原來準備一條一千呎長的繩子幫助他下山,沒想到該繩掉在塔的另一邊,他根本無法拿到。他只好呆在塔上等待救援。當時公園人員真是傷透腦筋;而全國報紙則大肆報導,於是電報、信件由各地雪片飛來,建議各種營救方法。此時公園人員也空投食物及毛氊濟急,以免他受凍餓。軍方本想提供直升機求援,但因天氣太壞而作罷。第七天,由爬山專家傑克杜蘭(Jack Durrance)組七人登山隊才將他營救下來。在這六天的時間裡,竟然有七千多人陸續來到塔前關心這位塔頂落難人!

現在要攀爬這座山塔必須在登山口處登記,才能登山,而且下山時也要再登記一次,以確認安全返航,並留下攀岩成功的紀錄。這裡幾乎每天都有人攀岩登山,據統計每年達五千餘人,但真正能順利攻頂的約僅30%。雖然攀豈危險,但官方資料中僅有五件掉落記錄。今天是大好天,登魔鬼塔的人也有好幾組,有些已經登上頂後下來了,有些人還在努力之中。有些人只跑到底座的高處看看風景就下來了;甚至有人將登記卡帶走當作紀念品,自己就算已登上此山了。至目前為止,登記過的攀爬路徑有220條之多,但最多還是東南方向的路口,都集中當初羅吉斯走過的路線,那裡至今還留下他當時殘留的一截木梯。

由於岩石呈長形條塊往下垂,所以登山者都沿著兩條岩塊之間順勢攀登而上,故無論由下往上看,或由上往下看,應該都是相當驚險刺激,有些人乾脆躺在岩石上,仰望那些正在奮力攀岩的人。

不想攀岩的人也可以徒步繞塔底一周,其步道長約2km。另有外圈步道稱為紅床步道(Red Beds Trail),約4.8km。我們因為時間不多,只走塔底步道。這條步道深藏在大片龐德蘿莎松林裡,走起來輕鬆愉快。一路上也有解說圖版,說明山岩的形成過程以及這裡可能見到的動植物,諸如野鹿、草原狗等;而鳥類則達150種之多。最常見的是由山頂上飛翔的秃鷹、金鷹等,優遊於白雲與塔頂之間。帶著望遠鏡也很管用,可以觀看塔側的岩石以及可能正在攀爬的人,自有一番趣味。從步道另一側則可看到山下的整個平原與森林,雖在塔底,仍有登高的感覺。

有些情侶乾脆躺在岩石上觀看他人爬上魔鬼塔,一樂也


這是美國正式由羅斯福總統宣佈的第一個國家級紀念地標(Devil’s Tower National Monument),它的獨特景觀值得到此一遊。美國每年國慶,無論遠近的人都會習慣性地來到這個曾經稱為《熊厝》的地方膜拜一番。


10/01/2005

路克探險記

離開魔鬼塔,我們再回到I-90公路。今天下午預備要趕路到蒙大拿的比林市(Billings)。根據Map Quest[1]的資訊,這一段路將近三百英哩,要四個半小時才到得了。我們在路上,除了加油、洗手及旅遊中心看看外,並不打算停息。反正乾糧、蔬果、開水的供應都很充份,旅程中不致餓著。中途想去遊客中心只是希望多收集一些與蒙大拿州有關的資料作為參考。但由於旅遊旺季已過,這些中心都只開到五點,我們想走訪卻每每不成,於是只能就手上的資料以及海爾夫婦所分享的經驗來規劃。

[1] http://www.mapquest.com/

9/30/2005

千辛萬苦通過巨瀑群

希達撒族人告訴他們,由此往上會遭遇大瀑布,船舶無法通行。不得已,探險隊遣返所帶來的大船,另以當地的木棉樹(Cottonwood)挖成六艘獨木舟,以裝載所有用品。只是,後來他們發現遭遇到的不只是一個大瀑布,還是一連串五個巨瀑。

因此,在這段短短的十八英哩路上,探險隊可是吃足苦頭,他們要《陸上行舟》,就地伐木製作簡易搬易車,以便搬船、運貨,並得如此來去回幾次才得翻越一個瀑布;然而瀑布似乎一個比一個更高更大。路易斯記載,這段巨瀑區雖耗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過這段《延宕》的時間實際上也是《化妝的祝福》,因為隊員利用這段時間努力狩獵捕魚,將大量魚、肉剝製晾晒成乾,屯積不少乾糧。印地安人告訴他們,要備妥乾糧食物,因為往內進入山區後,將難找到獵物。

9/29/2005

密蘇里河源頭及買馬越山

七月底,探險隊終於抵達三叉口,這裡就是密蘇里河的《源頭》。此時對探險隊而言,是憂?是喜?實在難料。喜的是密蘇里河的盡頭到了,他們的行程是否就要結束?憂的是自此而下,密蘇里河源頭之水是三條河。那一條才是最好選擇,以便繼續引導他們越過大山走向大洋?路易斯先把這三條分別命名,一為傑佛遜河以紀念總統;一為麥迪遜河,以紀念當時的國務卿;另一為加勒汀河,以紀念當時的財政部長。最後他選擇西向的傑佛遜河,繼續上溯,期望能找到大海或大分水嶺。

要跨越大山,舟行已無可能,必須改以馬匹為交通工具。他們也聽說這一帶的薛曉尼族人(Shoshones)有馬匹,但如何向他們啟口借馬則是重大的難題。同行莎卡佳薇亞是薛曉尼族人,她十歲時被希達撒族擄走,從此不曾回到本族。當她隨隊走過獺頭岩(Beaverhead Rock)時,發現此區似曾相識,這該是她族人的地盤。這個消息令路易斯振奮不已,於是他先帶領三人前行探路,希望能快速找到薛曉尼族人及《大山之西之通洋河道》。他們越過標高2,247m的藍希隘口(Lemhi Pass),極目四望,只見四週層山疊嶺,一山更比一山高,山路崎嶇難行。幸好路易斯意志堅定,沒有喪志氣餒,仍然努力前行。

他們一行走過苦根河,穿過苦根山(Bitterroot Mountains),盼能先找到哥倫比亞河的源頭。他們果然在這個地區遇到了一隊騎馬的薛曉尼族人。更幸運的是,這隊薛曉尼族的頭目竟是莎卡佳薇亞失散多年的胞兄!兄妹重逢,皆大歡喜;而探險隊也倍受禮遇。莎卡佳薇亞特別說動族人,將大量的馬匹賣給探索隊,使後面探險之路得以順利進行。幸運營(Camp Fortunate)就是路易斯特別紀念她們重逢的地方。有了馬匹,並有族人的長老擔任嚮導,探險隊的新行程也較有把握。

9/28/2005

看到大洋了!

只是,行行又行行,走在高山峻嶺之上,他們的食物終於告磬,大家都飢寒交迫地渡過一段時日,甚至也把馬匹殺來充飢;餓到不行時,連走過的一條小溪也被命名為《飢餓溪(Hungry Creek)》,以為紀念。最後探險隊疲憊不堪地下山,抵達奈斯帕斯(Nes Perce)部落的草原。在那裡他們獲得熱情的接待與妥善的照顧,並指引他們尋找到哥倫比亞的源頭。順著哥倫比亞河一路西去,進程快速多了。十一月七日,路易斯認為他已經看到了大洋,就是今日的太平洋。當天在日記裡寫下全程最有名的一句話:

「大洋看到了!哇!真是大歡喜!(Ocean in view! O! The joy.)」

簡單的一句話,總結了整個探險隊的行程。這句話已被鐫在大探險二百年慶的五分錢紀念幣上,將永垂後世。一個星期後,他們終於抵達哥倫比亞河出海口。這時離出發點的河口大約是四千英哩。

回程前,他們決定在克萊茨柏(Clatsop)部落過冬,並以太平洋的海水煮塩醃製魚乾、肉乾等,以供回程所需。次年(1806)三月底啟程,踏上歸途。八月中旬再度經過緬但堡。查邦諾一家三口決定在此留下,探險隊則繼續沿密蘇里河南下,終於在九月廿三日回到聖路易,圓滿達成任務。全隊除途中一人出發不久即因盲腸破裂死亡外,餘皆平安歸來。熱烈歡迎的場面,不言可喻。這次探險歷總經歷廿八個月,比預計的時程多十個月!中間音訊全無,傑佛遜總統甚至以為他們可能已遭不測。

從此,美國人開始對中西部這塊蠻荒之地有更深入的認識。美國也開始進行其西進政策,並拓展其疆界。今日泰半的美國中西部大草原已成為美國糧倉,而美國人向來引以為豪的《美國中心地》(The Heartland of America),大約就是路西安那採購案所增加的土地。

9/27/2005

今年舉辦的二百週年慶

美國為慶祝路克探險二百週年,組織了一個全國性的委員會,負責策劃,並採用跨多部會、多州、多族群的方式進行為期數年的活動。其活動之目的不侷限於慶祝二百年前的探險事蹟,而是想讓全國民眾共同思考過去、現在與未來發展的因果。尤其當年若無沿途各部落慷慨協助,路克探險之旅絕無成功的可能。因此,原住民角色的重要性格外被重視。此外,藉此活動可促進各種文化間的瞭解,提昇自然資源看守人(Stewardship)的意識(意即強調人類在世界上只是自然資源的管理人,無權恣意破壞揮霍),並鼓勵人民勇敢犯難的探險精神。維護自然資源的理念在於灌輸責任,將土地河川完整地交到下一代手中。這項有意義的活動,參與的公私部會、機構如農業部、內政部、能源部、教育部等計十四個;而參與的地方政府擴及廿個州及哥侖比亞特區。

其中為什麼首都及東部許多州也在參加之列?原來,初始之預備工作都在東部各州進行,後來因路易斯先從匹茲堡溯俄亥俄河到密蘇里河與克拉克會合,中途經過的各州也一同參加。這個委員會精選具有全國性意義或特別重要的十五項活動,稱為《Signature Events》。自2003年1月18日起,代表傑佛遜總統當年在蒙提切羅山莊指派路易斯開始,至2006年9月23-24日,代表在聖路易舉行歡迎凱旋盛會,這十五項算是聯邦級的活動。其他各州則以該州境內與探險相關的主題發揮。各州都在適當地點建立解說或資料中心,以介紹或演出當年探險隊的活動。有些城鎮即使不在當年行經的路上,也多能以沾上邊為榮。例如,蘇瀑城與路克探險隊原來沒啥關係,但在活動介紹手冊裡寫道:「離此開車一小時,您就可以踏上路易斯與克拉克歷史小徑(Lowis & Clark Historic Trail),‧‧‧」

這條小徑並非精確地重現當年探險隊所走過的一步一腳印,而是依歷史考據擬出可能最接近現今交通路線的路徑,許多是國家公園系統的一部份,但也有不少在私人土地上。他們都多能配合繪製三角形的標誌告訴遊客:「這裡曾經有路易斯與克拉克探險隊的足跡!」

9/26/2005

密蘇里河的源頭州立公園

八月份我們從北達科塔州進入美國,不久在該州首府附近看到路克探險的標誌,隨後在南達科塔州錢柏林路克資料中心看到了完整的介紹。進到蒙大拿州更幾乎是隨處可見。的確,當年探險隊在這一州留下最多的足跡,經驗過最戯劇性的轉折,也編織最多的故事。密蘇里河的源頭就是蒙大拿州所推出的重點之一。現在已規劃為密蘇里河源頭州立公園(Missouri Headwaters State Park),位於三叉鎮(Three Forks)。

我們依循指示抵達公園門口。四顧無人,連收費員都沒有,只有一座看來像解說亭的建築。欺近一看究竟,原來這裡旅遊旺季已過,收費站的人員已撤走,入園收費改採榮譽制。小亭邊備有一些有綠色螢光小信封,上可填姓名及車號,將五元的入場費置入其中,再投入信箱。信封的另端則作為收據,撕下後須置放在車內儀俵板上,以便查驗。至於公園的解說及地圖,對不起,還要另外付25仙,可以在亭子內的販售箱處自行投幣索取。由於海爾已事先給我們這份資料,正好將就一用。

今日我們抵達這個源頭州立公園時,最先感覺到的就是一片空曠無人的寂寥。除了我們,好像也沒有別的遊客。雖然公園為河水所環繞,空氣卻很乾燥,好像所有的一草一木,一樹一人,都被太陽曝晒很久了,處處散發著乾燥的氣息。

從入口解說牌處開車到下一個停車場,正是石堡步道(Fort Trail)的起點。沿步道緩坡上升,可以來到一塊突出的石灰岩,上有觀望台。視野空曠,三河在遠方環繞而過。正面面對此岩的是格拉汀河,河水來到此岩下來個急轉彎,然後沿著岩石的邊坡流過,直到對岸的另一座山岩。這座山雖不高,矗立於格拉汀河的對岸,或稱為路易斯岩。二百年前路易斯曾站在該岩為這三條河命名,並繪製當地的地圖。可惜的是這個路易斯岩位於私人土地上,無法進入,只能遠望。

觀望台所在是一片山丘,土壤薄瘠又極乾燥,只有草類、仙人掌及矮灌叢能夠生長。沒有高樹,遠山近水,因此可一覽無遺。由此可以對照著地圖指認出這裡的三加一條河。河流經過之處宛如一帶碧玉翡翠,生機特別旺盛。

走在這石堡高崗上,四周甚為安靜,可以聽到微風在耳邊忽忽的低吟;也可以聽到流水在岩石下潺潺流過。不知是否二百年前的探險隊員也曾在此地觀此景,聽此聲?此地仙人掌的肉莖為扁楕圓型,葉退化成銳針,俗名為刺梨(Prickly Pear,學名Opuntia polyacantha)。匐伏地面,有些躲在禾草和灌叢之中。當年探險隊員並沒有今天輕便堅固的 登山健行鞋,一路上只有獸皮所縫製的軟鞋可穿,腳底經常被刺梨的銳針所刺痛。由於他們往往是《儘快趕路》,根本不可能停下來療傷。這個小東西成為路上的三大害之一。克拉克在日記裡說他在這個地區曾經一共拔出17根針,其強悍性可見一班。

照了相,看完了整個水源區的風光,在丁樹頻頻催促聲中,我們勉強地走回停車場。正好遇到一位著制服的巡邏員。我們問他此地的植物是否應該就是二百年前的樣子。他不敢確定,搖著頭說:

「州立公園的籌設過程中,為了快速綠化景觀,曾移入了不少非本地的植物。」

不知他是否也負責抽檢遊客是否照規章購票入園,只見他瞄了我們的車子一下。還好我們今天是做對了。

為了尋找三河匯流點,我們努力研究地圖並對照實景。這才發現只有傑佛遜河與麥迪遜河會流後即形成密蘇里河,數哩後才有加勒汀河加入。所以,《三叉》之名有些誤導,但只有數哩之誤,不足道也。

我們在密蘇里河邊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以餅乾水果權充午餐。此時河的對岸有白色懸岩與藍天青水為伴,輕風徐來,花草搖曳生姿,也算是豐盛的饗宴。用餐後,再驅車前往通稱的會流口,前有大片鑄鐵看板,上以鏤空方式鐫著當年傑佛總統授命的任務指示,另有解說牌指出當年探險隊人員在河對岸之紮營處。他們曾經在此停駐三天,河中也有幾個人預備泛舟釣魚,這也是另一種緬懷先人的方式。

出了源頭州立公園,我們在附近三叉鎮加油。這家位於交通要道的加油站則是匠心獨運,利用圓型穀倉作為加油站房,很有就地取材、彰顯鄉村特色的創意。後來更發現不遠處有更大片同類穀倉的建築,原來是一家餐館,兼售穀類及麵包。看到這樣的噱頭,很多遊客加油後都會順道進來用餐或購買一些穀物。

我們進入後,裡面的客人已經沸沸揚揚。這棟建築外面完全是鐵板房子,外觀原不覺察有多大,裡面卻有相當大的空間。此時櫃台上有幾位小姐忙得不可開交,正熱賣各種午餐三明治、熱湯等,用餐者熙熙嚷嚷,好一片熱鬧氣氛。

我們原想如廁洗手後就走人,由於受到這種氣氛感染,決定留下來用餐。這種圓形建築,空間之利用甚為重要。四周牆上釘有許多木板層架,上面置放各種穀類烘焙的麵包,不同花種釀成的蜂蜜,不同水果製成的果醬,還有多種穀類的混合包,都是這家叫蒙大拿麥粒(Wheat Montana)農場自產自銷的產品,品質新鮮度應該可靠。所以,我們也在此連吃帶買,做了觀光客常做的事。

繼續往北走,一路大山、大地、大天,風景雖好,但不免有些單調。這裡流行噴洒灌溉,所以沿途的農地都配有綿延數哩的噴灌系統。有些是線性前進的,有些則是以一端作迴轉,後者會產生一個大圓圈的農場。經過該州首府黑蓮納(Helena)不久,看到路邊標示有《山之門》(The Gate of the Mountains),這是當初路克探險經過之路,兩旁都是崇山峻嶺。密蘇里河自源頭會合後,即沿此出門蜿蜒往北流去,在這一帶造成相當曲折的山溝,展現出一片秀麗無比的風景。I-15號公路也沿著密蘇里河上游而建,路面起伏彎曲。偶而穿山而過,但不時可以看到河流伴在右側,處處都是壯麗可人的山水畫。

由於要趕路,我們無暇下交流道去尋幽訪勝,有點婉惜。一路到迪耳本河(Dearborn River),處處山青水綠,偶有房舍點綴其間,令人不禁好生羨慕。是誰這麼幸運?能夠四季有此種美山好水相伴。地圖上標示此區應有休息區,我們繞了兩圈想找尋進一步資料,試了幾條路,卻都是私人地區,最後仍然無功而返,只好拍了幾張照片就上路了。


9/25/2005

抵達大瀑市

抵達大瀑城差不多五點,天色將晚,理應還有一些陽光,但因濃雲密佈,下著濛濛的細雨,能見度並不怎麼好。我們先到路邊的一家遊客中心投石問路。還好這家遊客中心尚未關門,有兩位女志工在值班。她們不厭其煩地向我們介紹此鎮遊覽及購物重點,也介紹路克解說中心的地點,這與前幾處常因遍尋不著或不得門而入的情形好太多了。

從明州出發時,海爾對我們說:大瀑城是歷史重鎮,那兒有座極好的路克深險解說中心,囑付我們絕對不要錯過。這座《路易斯與克拉克解說中心》就在巨泉公園內,沿著密蘇里河岸可以到達。至於當年探險隊所遭遇的大瀑布,據解說員說,現在都已築有調節水量及發電功能的水壩,大概都只能遠觀無緣親近。

當晚天氣變得濕冷,我們住在一家叫Extended Stay的旅館。這個旅館通常是提供長期住宿的客人,但短住也可。每天65美元。旅館的特點是每間房間都有廚房,可以自己煮飯,就像住家一樣,有兩張雙人床。也有網路,但上網每週要六元,我們抱怨只住一天要六塊錢太貴,服務小姐好心,乾脆免費送我們一天。安排妥當後,我們先進城買了些蔬果沙拉,飽食一頓後早早睡了。

9/24/2005

大天之州

看到大天之州,真是天大地大



蒙大拿州號稱《大天之州》(The State of Big Sky),大概意是指此州地大山大,人少建築少,所到之處,均可經驗開闊的天空。在這種荒郊野外,公路上車輛特少,定速器在道路上極為管用,可減少駕駛的疲勞。我們這部小車《太陽火》也確實爭氣,無論超車、爬坡都跑得輕鬆愉快。一路上,視野開闊無比,尤其是日落西山的時候,燦爛的晚霞彌漫天際,久久不息。在這種霞芒萬道的氣氛裡趕路,感覺上有幾分尊貴。

找到在比林市中心的旅店《櫻桃樹》之時,天色已暗,街燈全亮,似乎在歡迎我們入城。《櫻桃樹》汽車旅館規模不大,但相當溫馨,走道上、轉角處隨處可見用心擺設的古董傢俱,鑲邊大鏡、縫衣機、火爐等,不一而足,搭配適當的花花草草,感覺上古意盎然。這些似乎是父祖輩所傳留的物品,經主人巧手整理,成了有趣的裝飾品。房間頗大也乾淨、安靜,高貴而不貴,二人連早餐才五十元,加七%稅金,這是一路上所住最價廉物美的一家旅店,也是滿意度最高的一家。

第二天下樓用早餐,發現這是一個家庭經營的旅店。餐間很小,只有幾張吧枱、吧椅的座位,食物供應倒是多樣多量,許多住客都將食物端回房裡享用。我們則決定留在這裡,順道觀看客人進進出出。在這種旅館可以看到從各地方來來去去的客人,有老的,也有少的。大部份都是匆匆吃了早餐就上路,像我們這樣慢條斯理的吃完早餐的倒是不多見。這裡提供貝果,也有很好的起士,吃起來真是美味。我們在這裡看到一具從來沒見過的《貝果切割器》,外型與結構有點像「迷你斷頭台」,只要把貝果放入凹槽,從上方將刀片壓到底,貝果就被縱切成漂亮又整齊的兩半。如果將它放大,那就有點像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斷頭台了。事後,我們一直留意一般商店裡有否販賣此項產品,但至目前為止尚未發現第二台或類似的東西。

離開旅館後,我們仍回到九十號公路繼續往西奔馳。比林市原為I-94公路之起點,由此往東北走就可到黃石公園。我們此行程沒有將黃石公園列入,是有點可惜,只有等待下回分解。在比林市之前,另外可能值得一訪的是龐貝石柱(Pompey's Pillar)。二百年前克拉克路過此地時,曾親手在沙岩上以尖刀刻出的名字,至今字跡仍可辨認。我們對龐貝石柱較沒興趣,尤其還要由I-94公路上往東回走,行程雖僅約四十哩,來回約一個多小時,代價太高。今天我們以密蘇里河源頭為目標,直接前往三叉鎮(Three Forks),其路程178英哩,約二小時半的車程。然後再由該點沿287號公路北上,到黑蓮納(Helena)接入I-15州際公路,北上夜宿大瀑城(Great Falls),後半段行程約240英哩。

衛星下的三叉河,最左為傑佛遜河,往上匯入密蘇里河密蘇里河的源頭有什麼特別呢?這就得先回頭簡單介紹一下路易斯與克拉克探險(以下簡稱路克探險)的歷程。其中包括美國歷史上有名的路易西安納購地案及相關西進的經歷。

9/23/2005

路易西安納購地案

話說美國建國之初之十三州均由英國屬地獨立出來,所屬範圍最西以密西西比河為界。當時北美洲大陸被《列強》割據,英國雖痛心失去美國泰半土地,中間雖仍有幾次戰爭,最後仍佔領現今的加拿大;法國則分據洛磯山以東,西班牙則佔據以南地區。

當時一些政治家如傑佛遜等人,對美國的疆域一直懷有很大的夢想,希望國土擴張,也更希望能找到通航海域的河道。當時美國最重要的通海河道就是密西西比河,而其出海口就是最近被卡翠那颱風蹂躝的新奧爾良,那時這些地方均為法國屬地。為確保此河之出海口能掌握在美國手
中,傑佛遜就打算以二百萬美元代價向法國人購買新奧爾良及附近小塊土地。

不久他就任總統,黃金機會出現了。當時拿破崙正在歐洲大陸全力擴張,一來無暇分心跨洋經營新大陸,二來他需籌措軍費,三來也想與美國建立較友善的關係,對抗英國,於是主動提議:乾脆以二千五百萬美元將法屬密西西比河之西,洛磯山以東的土地,包括新奧良全部賣給美國,使美國國土一夕間爆增一倍。這片土地大約有5,2991,1680英畝,平均算來一英畝只值3仙,是歷史上最有的售地案之一。當然這筆買賣若以國民生產總值換算,約為現值四千一百七十八億美元,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9/22/2005

組織探險隊

這筆交易成功之後,實際上買到的國土多大,連傑佛遜總統自己也無法弄清楚,現有的地圖也劃不出來。於是立即要他的私人秘書路易斯(當年才22歲)趕快籌組一支探險隊,以瞭解剛買到的這塊國土有些什麼東西。為此,還特別由國會撥二千五百元的經費,贊助此行。

不管這筆經費多少,以當時的知識與技術,唯一能《走》得出去的,就是利用已知的河流。當時密西西比河貫通南北,已成陸運交通大動脈,但由密蘇里河往西往上呢?到底通到何處?能不能通到大洋?都是亟待解開的謎團。他們的這個任務團由華盛頓出發,經俄亥俄河至肯德基州與密西西比河會合,然後沿河北上,至聖路易城溯密蘇里河北上,開始探險的歷程。

此行任務相當重大,除進行路線丈量、地圖繪製、動植物標本收集等等工作外,尚冀能開拓未來貿易關係,並與當地的印地安人敦睦邦誼。路易斯後來找他軍中的長官克拉克做為協同指揮官,並從工兵營中揀選了33名身強力壯的工兵(Army Corp of Engineers)。此外,並招募具翻譯、狩獵能力的勇夫,一行四十五人共乘一艘Keelboat、兩艘Piroudge。1804年5月,探險隊浩浩蕩蕩地在密蘇里河會流口(即今日的聖路易)會合,開始他們的溯河大探險。

密西西比河以西到底有些什麼?二百年前,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這些地區散居有許多印地安的部落,但其間的連繫很少。其中也有來往其間的法籍獵人及皮毛商,可以提供片斷雜碎的資訊。其餘信息有如鴻毛鱗爪,對於此行並沒有多大的幫助。

路易斯原任傑佛遜私人秘書,在其莊園蒙地切羅(Monticello)服務,因而得以深切了解傑佛遜的理念與企圖。為此行,他特別從傑佛遜總處學習植物學、醫學及測量技術。傑佛遜總統是具多方才華之人,對於這項購地案懷有無限的憧憬,所以對此任務也特別重視,並全力支持。路易斯開始採購探險所需的物品與設備,其中包括望遠鏡、六分儀、溫度計、氣壓計等等,至於打獵用的槍械、烹飪用的刀具及鍋具、伐木用的斧等則更不在話下。當時沒有什麼通訊器材,當然也沒大哥大,要沿途記錄完全依靠鵝毛筆,寫的時候沒有桌子,只好攜帶一個活動的摺疊盒,有點像現在的筆記型電腦。1804年5月出發。出發前估計此行需時十八個月。

現在我們知道密蘇里河從蒙大拿州西南部的洛磯山脈發源,先向北流,後轉東,在北達科塔州轉向東南,貫穿密蘇里州,在聖路易匯入密西西比河。但當年探險隊可不知道,他們的工作是另一種重建工程。探險隊由聖路易溯河而上,其前半段多在草原大地上進行拉縴,雖然辛苦,但由於地勢平坦,而且獵物豐富,地上走的、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取得都很容易,因此進行得頗為順利。十月下旬即抵達北達科塔州緬但(Mandan)、希達撒(Hidatsa) 部落之地。

隊長決定在此過冬,於是伐木蓋了緬但堡(Fort Mandan) 。第二年(1805)春天,路、克兩人派遣部份隊員將出發以來所收集的資料用大船先行運回給總統,其他人員繼續西行。在此,隊伍還增添三名重要成員:一位通英、法及多種原住民語言的法裔加人查邦諾(Charboneau) ,其妻子莎卡佳薇亞(Sacagawea)及他們的甫生三個月的小兒子。

9/21/2005

路克解說中心

第二天起來,天色依舊鉛般陰沉,冷冷的雨水也依然不住地下著。看樣子今天的戶外活動恐怕要打折扣了。今天的目標是《路易斯與克拉克解說中心》,位於城的北方。我們順著密蘇里河岸往北開,沿途瀏覽河邊景色。這是一條美麗的河流,河面寬廣,可以行船;兩岸垂柳,也是遊憩的好場所。另有一支太陽河(Sun River)在此與密蘇里河會合,水量充足。且由於大瀑城的幾個瀑布都另建有水壩,水位大為提高,使這個城承攬山水之勝。

到了解說中心雖然時間還早,但由於陰雨與寒流,只見二、三部車停在門前,讓我們心生疑問:今天這裡到底有沒有開放?這個解說中心建築十分新穎氣派,看來是新近落成的。在收費處,我們出示國家公園年票通行證,問收費員是否可用。「要加一個十五元金鷹貼紙才行!」那位收費員笑著回答。原來通行證背面右上方有一個十分錢幣大小的圓圈,是預備給這個小貼紙用的,加了這個小貼紙,可以免費出入任何聯邦級的休閒或歷史古蹟,包括此處。一般入場是每人五元。於是,為了長遠計,我們又將年票升級了。收費員還試著用國語與我們說:「你好!」、「謝謝你!」原來他曾來過台灣。

解說中心就在密蘇里河畔,依著陡岸而建,正面外觀並不怎麼雄偉,一旦入內,但見大廳挑高三樓層,面河有大片玻璃幃幕牆,密蘇里河及對面的陡峭河岸盡收眼底。可惜的是,今天的天氣太壞,所呈現的景觀只有《暗沉》二字可以形容,但仍可以想見晴天時刻的明媚與雄偉。然而當年路易斯與克拉克在此地區則面臨行程中最艱鉅的挑戰。由於接連幾個大瀑布,舟輯無法通過,他們只好《陸上行舟》,將船及貨物分批以陸運接駁。這段艱辛的過程當然也成為這一個展示中心的特色主題。中心入口在二樓,他們利用一樓與二樓的樓梯口間,架放一艘真實尺寸的獨木舟,置放於一套簡易的搬運車上,五個真人大小的探險隊員則正奮力地將此木舟往陡坡上推與拉,用盡各種方法將此舟推往上游。

這些事蹟經過中心刻意的安排展示、文獻的收集與探討、現場重現(Re-enactment)等等,令人印象深刻。

樓下的展示館則採動線設計,讓遊客由淺入深,可以先獲得一個粗略的觀念。內容豐富、圖表製作精美,解說也淺顯易懂,可說是我們多年來國內外旅遊所見最佳的展示。這次探險隊沿途記載前所未見的動植物,總計約一百多種,展覽僅能選擇較具代表性的作為主題,諸如大灰熊(Grizzly Bear)、美洲野牛等,這些體型大,當時的數量也多,故常成為談論課題。

除了標本展示、文字說明等靜態解說外,還有電影介紹及半小時左右的專人講解大灰熊生態。原來這裡所說的白熊,並不是北極熊,而是年老的大灰熊,其毛色淡化,故近乎白色。在講解中,也談到本地各種熊的體態、習性比較等,甚富教育功能。這裡不僅展示此地原住民所住的三角錐帳幕,舉凡生活用品、水袋(取自野牛膀胱)、浮水籃(材料為野牛毛皮及木枝)、狩獵工具等等,也有詳盡介紹。特別有趣是族人圍坐時,男女坐姿、發言順序等都有圖文說明。

探險隊部份為了讓遊客體驗當年隊員拉運舟船的艱辛,特別在一處設計一套可以讓遊客試拉同等荷重的「獨木舟」,有些小朋友拿得呲呀咧嘴,使盡吃奶的力氣才僅拉動分毫。為了讓遊客知道當年他們如何丈量土地,鐵鑄的量器也在展示之列。他們所繪製的河川圖與現今衛星空照圖的對照,今人驚訝當時帶回資訊之高度精準。他們雖然行於蠻荒之地,但敦睦邦儀之時,也得著正式軍服,軍帽(當時稱Chapeau de bras,直譯為Arm Hat,或臂帽,以其常挾於臂下而得名),其材質為何,如何戴法,都有所說明,真是有趣。展品用心設計,可以促進學習及瞭解的意願,在此又有一次深刻的體會。

沿該河北走,可到下游處的巨泉州立公園(Giant Spring Heritage State Park)[1],裡面有一處巨大的泉水,從地下700呎處以每平方吋300磅的壓力湧出地面,形成相當奇特的景觀。湧出的泉水流經一小段河道,注入密蘇里河。其湧流量達每小時六百四十萬加侖,使密蘇里河水產生清濁兩道顏色,達半英哩之長,相當壯觀。這一條水道又稱為羅河 (Roe River),長僅201呎,在金氏世界記錄為世界最短的河流!

很可惜,因為天氣太壞,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此一公園作詳細觀察,其下的幾個瀑布都沒機會前往觀看。只是在回程路上停下來看了一下黑鷹瀑布及其上方所建的水壩。這個水壩建於1891年,是最早建造的一座水壩。為維持原來瀑布的景觀,水壩的壩址建於河流之上方。所以水經過水壩之後,仍然形成原來的瀑布外觀。第五座壩築成於1958年。五座水壩可產生220,000仟瓦的電力。只是這些大壩建成後,利用密蘇里河溯河之舉逐成絕響。不管如何,或許以後仍有機會到這一帶多花點時間仔細觀察。

從大瀑市繼續往北走I-15號公路只要一小時多便抵達美加邊境。順利入境後,天也開始放晴。再見啦,美國!我們計劃再度往加拿大洛磯山的班夫國家公園玩賞秋景。去年來班夫,連續陰雨,今年不知所見所感如何,必有另外不同之處!

[1]http://www.lewis-clark.org/content/content-article.asp?ArticleID=840
http://www.lewis-clark.org/

9/18/2005

後語

連續寫了幾本遊記,都是我們在美加旅遊的記事。有些已經放在部落格內,但總是希望印成一本小冊,以作為日後回憶的憑藉。但是想像的過程總是較容易,要將它實現時反而困難。因而總是匆忙之際完稿,無法精心校對及更正;但是一旦形諸文字,就很難更改,發現謬誤,反而徒呼負負。

由於行程的安排主要是到佛夏夫婦的湖濱別墅渡假兩週,並回到明城訪友。其中的細節擬以《湖濱散記》為題,另行撰寫;只是何時何月完成,仍然未定之天。所以清涼一夏之內容僅包括往程及回程,往程以加拿大境的三號公路所見為主,返程則沿九十號公路訪安姆斯、蘇瀑城、雷模斯山及魔鬼塔等地的相關記事。由於適逢今年是路易斯與克拉克探險二百週年,所以我們也試著將這個探險的過程稍加整理,並印證我們走過的地區。可惜由於時間安排不足,有些地方沒有辦法到達,有些地方因天候的關係放棄,所以收到的資訊也有點殘缺不全。

馮丁樹、曹定人謹識